蚂蚁文学 > 东风第一枝 > 第475章 她喜欢的人,在那里(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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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洄虽年纪小,可并不笨,甚至较于同龄孩子还很聪慧。

    听到玄虚道长这话,她突然哽咽道:「师父明知此事不可为,却又偏偏应下,都是为了徒儿做打算吗?」

    玄虚道长摸摸她的头,笑了笑:「也不光如此。洄儿,师父来这世间一遭,太苦了。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当年捡了你回来,就已是上天的馈赠。」

    「你聪颖善良,可是非黑白分得太清,需要人教导前行才成。师父已经老了,若是故去后独留你在这嶷崖底,看你孤零零的,师父又怎能瞑目?」

    宽大的道袍挂在玄虚道长身上,寒风掠起那宽大袖口,更显得他仙风道骨。

    郭洄总知他将自己当做孩子,如今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可见已经存了必死的心志。

    哪怕早就有所预料,可当事情到了眼前时,郭洄才知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她单纯、执拗,认定一个人或一件事,都是一根筋。

    就像她和赵茯苓的相识,只是短暂的一个晚上,只是那奇特而又美妙的一顿晚餐,她却已经在心中预留了对方的位置。

    而师父陪伴了她数十年,她又怎能接受对方突然的离开?

    郭洄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玄虚道长说:「师父,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陪着你。」

    「傻孩子。」玄虚道长叹口气,说,「师父走了也只是化作一抔黄土,从这世间干干净净来,从这世间干干净净走。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不必蹉跎在我这里。听师父的话,跟沈将/军走吧!」

    郭洄的眼泪不停掉落下来,声音哽咽激动:「可我走了,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师父已经习惯了。」

    玄虚道长笑得云淡风轻:「这么多年迎来送往,头一次能走在前面,已经是我人生之幸了。洄儿,听话。」

    郭洄不停的摇头,可玄虚道长下定了决心的事,又岂能任她改变?

    沈迟已经将赵茯苓抱上了马车,玄虚道长也不再耽搁,拿出郭洄的东西将人赶到了马车上去。

    属于郭洄的物件,他早就准备好了,像是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今日,也提前做了这样的打算。

    等郭洄上马车后,玄虚道长才看向沈迟说道:「沈将/军,赵姑娘会没事的。只是洄儿……贫道就托付给你了。」

    见他郑重的弯腰行礼,沈迟默了默,才缓缓点头,双手合十回礼。

    「道长恩情,在下没齿难忘。请道长放心,只要沈迟一息尚存,定护郭洄姑娘余生无忧。」

    玄虚道长这才放下心,微笑着看了眼挂满眼泪的郭洄。

    他笑叹道:「洄儿,去罢!」

    郭洄没有吭声,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玄虚道长的面容。

    马车开动,几人很快从嶷崖底离开。

    那破落的小小道观,在众人的视线中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

    赵茯苓依旧全身发烫的昏睡着,只是气息还算平稳,人也看着没有大碍。

    郭洄哭够了,眼泪一擦,拿出那系了红绳的铜钱问沈迟:「赵姐姐是哪里人?」

    沈迟看向她,回道:「上京人氏。」

    郭洄冷冷看着她,小小年纪眼里有着不符合她的沉稳:「我问的不是你未婚妻,是赵姐姐。」

    沈迟顿时沉默下来。

    郭洄拔高声音,音调有些尖锐:「你连她是哪里人都不知道?」

    沈迟摇了头,外边的阿越听到这话,***话来:「好像不是我们这里的。」

    顿了顿,又补充:「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这话听着有些天方夜谭,可阿越已经

    跟着沈迟,见了不少玄乎的事。既是如此,再多一件又如何?

    但这样的回答叫郭洄犯了难,沉吟了一会,她才换个说话问沈迟:「那你知道赵姐姐喜欢做什么吗?若是她得了空闲,这会儿能去哪里?」

    沈迟这次倒是有话说了,他垂着眸子,想都没想便道:「章州。」

    郭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沈迟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她喜欢的人,在那里。」

    天地苍茫,风雪迷乱。

    赵茯苓抹了额上的细汗,再回头看去,终于发现那困住她的道观不见了。

    虽来时路不可察,可她记着舆图上章州的位置,便头也不回的朝那里走去。

    嶷崖的气候恶劣,在这个小空间里更加明显。

    狂乱的风似海浪般,从山崖对面一阵一阵掀来,刮得她脸庞生疼。只是不知为何,她的手脚好似一直都是热乎的。新

    她从那嶷崖底下穿过,又爬山越岭翻过高山,也不知风雪何时停了,天空上方挂了明晃晃的太阳。

    赵茯苓不知这会儿何年何月何时,只在看到章州城池的样貌后,长舒了一口气。

    经历了战乱,章州城墙上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痕迹,有不少人正忙碌的修补城墙。

    城门口有进进出出的人,城门吏正在细心查看着各人的信息。

    赵茯苓跟在一个妇人身后进城,到了她们面前,那小吏问道:「哪里来的?」

    赵茯苓小声道:「甘州。」

    城门吏又问:「路引呢?」

    赵茯苓摸了摸身上,最后垮下脸道:「不见了。」

    城门吏看着她们沾满了雪污的裙子,再看看凹陷的眼睛、尖削的下巴,便知是遭了难的可怜人。

    也不多说什么,喊了人带着她们进去了。

    赵茯苓和妇人被人引着去了章州官衙,有人问她们详细信息,帮她们补办了路引,又将她们带到了安置流民的院子里。

    赵茯苓却待不住,她趁着众人不注意,翻墙从那院中溜了出去。

    街上行人众多,虽然百姓居所破乱残败,可慌而不乱,甚至还有些生机勃勃的景象。

    赵茯苓直接去了章州卫守府,卫守府大门外站了两人,好似没瞧见她,赵茯苓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偌大的院子里空空荡荡,她从议事厅找到主院又找到长廊,最后在花园中的亭子里,瞧见了李京墨。

    他正与几人议事,穿了一袭黑袍,身后披着玄色大氅。两相映衬,好似芝兰玉树,那极出挑的面容也更是俊美得不可方物。

    赵茯苓唤他:「京墨。」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掺杂在风里从李京墨耳畔掠过。

    李京墨不出所料的回过头,朝这边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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