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黄粱 > 第183章 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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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黄清若喝的中药截止昨天为止,满一个疗程,他要给黄清若诊诊脉,看看情况。

    黄清若哪里猜不到,他多半要为路昂的事情,跟她秋后算账。

    梁沅西是和梁京白、黄清若一起上二楼的。

    黄清若便直接当着梁沅西的面,跟在梁京白的后面,进入梁京白的卧室。

    如黄清若所料,确实不止梁京白的房门,梁京白的卧室里也贴了好些个喜字。

    衣柜、窗户玻璃、床头还有洗手间的镜子。

    黄清若没有刻意张望,走进去的视线所及之处,只要她睁着安静,就轻易能瞧见。

    自行落座在他的床边,她的两只手掌摁在梁京白的床垫上,问:「怎么六哥也不换张床?」

    驻足在她面前的梁京白的左手握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

    最大限度地抬高,仰得黄清若的脖子有些发酸。

    她的目光正对的也是天花板,她得垂了眼皮,才能与梁京白清薄的眸子对上。

    从她此刻的角度,梁京白的眼瞳特别地淡,淡得好似覆了浅浅的一层薄霜。

    最近晨起能在地上见到的那种薄霜。

    梁京白久久不说话。

    黄清若的脖子越来越酸,酸得她干脆将她整颗脑袋的重量,悉数压在梁京白的手上。

    她承认她是自作自受。

    梁京白明明警告过她别再和路昂有接触,她还是跑去警局接了路昂出来。

    搁在早些时候,她也作死过几次。

    那时候她的作死,有带着目的的,也有她认为闹不明白的,闹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一次次地挑战他的底线。

    现在黄清若似乎很清楚,她就是不满,他好像真的跟管乐订婚。

    除了惹他不高兴,去做他不允许她做的事情,她暂时不清楚她还能有哪些表达不满的方式。

    黄清若也是突然意识到,她好像需要情绪的发泄口。

    很荒谬,她不仅有情绪,她还需要发泄口?

    当然,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情绪,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心里有个富有弹性且这个弹性没有极限的瓶子可以装,装在里面就自行分解消化了。

    以至于她的情绪的存在感微弱得很多时候她自己都感受不到,也就成了没有。

    现在黄清若却非常清楚也非常确定,她就是有情绪了。没有燃香,此时此刻梁京白的卧室里没有燃香,她竟然也意识到自己有情绪了。

    并且意识到她的情绪需要发泄口。

    黄清若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燃香的作用,把她心底那个瓶口给打开了,然后瓶塞没有塞严实。

    总归她觉得必然是燃香诱发出来的后遗症。

    方才黄清若没有关门。

    不过,敞开的门看不见他们俩现在所在的位置。

    佣人叩门的动静清晰地传进来,告诉梁京白,黄清若今日份的中药送到。

    梁京白终于松开黄清若,走出去门口。

    黄清若揉了揉自己脖子,又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端着碗进来的梁京白,却重新扣住她的下巴,直接将碗里的液体往她嘴里灌。

    黄清若喝得都呛到了。

    在她的咳嗽间,液体流出她的嘴角,淌到她的脖子上。

    梁京白俯身而来,他的嘴唇,沿着液体的流淌轨迹而游移。

    黄清若的双手攀在他的两肩上。

    攀上去之前,她是想推开他的。

    攀上去之后,她的手臂违背了她的意愿,搂住了他脖颈,将他拢向她,使得他的唇在她的皮肤上贴得更紧。

    贴在床头的喜字,被黄清若扯了下来。

    她抓着喜字的手,转而伸进梁京白还没来得及脱掉的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梁京白持续不断震动的手机。

    黄清若侧头瞥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管乐的号码,将梁京白的手机丢在旁边,任由它再锲而不舍地震。

    最后黄清若怀疑,梁京白的手机震得都要跟曼珠沙华一样烫了。

    她靠着床头一点点将「囍」撕成碎片期间,梁京白在一旁回管乐的电话。

    开的免提。

    梁京白跟管乐说,他刚刚在洗澡,没注意手机。

    黄清若的手肘横过去,碰到床头柜上的空碗。

    空碗掉落到床前的地毯上。

    管乐问梁京白,什么动静。

    梁京白说:「小七来跟我拿东西。」

    「……」黄清若闻言觑向梁京白。他大概嫌她死得不够快。

    「清若啊,」管乐隔着电话跟她说,「我小姨夸你了清若,小姨说你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

    既然如此,黄清若便开口淡淡地回了「谢谢」两个字。

    管乐又继续跟梁京白交谈。

    主要是跟梁京白道歉。

    为管时敏今晚又板着脸跟梁京白道歉。

    黄清若从这个「又」字推断,大概昨晚他们跟管时敏的那顿饭,管时敏的态度也差不多。

    管乐的下一句嘀咕验证了黄清若的猜测:「我要被我爸气死了,昨晚回去后,我跟他提过意见了,今晚见面前,我也又强调了一遍,他还是这个样子。」

    然后管乐说,她刚刚也已经打电话跟三叔公还有梁沅西也都表示过不好意思。

    梁京白说没必要道歉:「我们知道你父亲的作风一贯如此。」

    未及管乐回应,梁京白紧接着道:「而且,你父亲的反应也正常。嫁入梁家确实委屈你了,我也远远配不上你的身份。」

    他的语调平平的,没起伏,也不带具体的情绪,完全达成了在平铺直述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实的效果。

    管乐闻言急了:「阿京!你怎么又这么想?要说配不上,现在也该是我配不上你。当年是我先抛弃你,我嫁过人离过婚却又回头来找你。」

    「不用这样贬低你自己。嫁过人、离过婚,不是污点。」

    梁京白的语调仍旧平平的。

    黄清若冷眼旁观。

    她听得明白,他的话,与其说在消除管乐的顾虑,莫若说在强调「嫁人」和「离婚」在管乐如今思维中的负面想法,在加重管乐对他的愧疚心理。

    「阿京……」管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

    梁京白说:「时间不早了,先休息。不用再想这些事。姑姑他们不会放在心上。」

    「阿京你也不要再想了。」管乐说,「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再提这些确实就没有意义了。」

    梁京白应:「嗯。」

    「晚安,阿京。」管乐说,还带上了黄清若,「晚安,清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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