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黄粱 > 第518章 无法法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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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饭吃得黄清若很有滋味。

    滋味的点倒不在于她有鱼有蛋鸡腿。

    而在于梁京白只是啃馒头配白粥。

    ——重点也不是馒头和白粥,而是梁京白没有日常的斋菜可以吃,所以只能拿馒头来将就。

    虽然梁京白看起来不像挑食的人,他吃饭的样子也和以往他吃斋菜的样子没差,但黄清若笃定,他肯定不如吃斋菜来得舒坦。

    梁京白不舒坦,她就舒坦了。

    吃饱之后,黄清若问梁京白卫生间在哪里。

    梁京白却带她回屋里。

    黄清若停在门口没上当:「你不是说卫生间是公用的,在外面?」

    梁京白说:「你可以接受跟丹拓还有几个雇佣兵共用,我就带你去。」

    「所以这里有单人卫生间?」黄清若先问清楚。

    梁京白行至床尾,撩开床尾和墙面搭垂的那块红色布帘,展示给黄清若。

    「……」黄清若在狭窄的空间里,看到了一只花色很喜庆的痰盂。

    由于小时候的生活经历,她认得这个具有一定年代感的所谓「痰盂」,搪瓷的,说是痰盂,其实很多时候也是便盆。

    家里没有现代马桶、公共厕所又离得远,晚上的时候就会在房间里放个这样的搪瓷便盆,方便晚上上厕所,白天起床后就带去公共厕所倒掉。

    黄清若小时候没少用,更没少倒过粪便,当然也包括给她的姥姥倒。

    说起「喜庆」,其实这只痰盂的喜庆倒是次要,它明显就是从上个世纪的中国传过来的物件,老物件就喜欢红色、牡丹这类寓意吉祥的元素,而这类元素本身就喜庆。

    黄清若真正要说的喜庆,是她一开始在这个房间里醒过来就发现的,房子原本的主人可能是新婚夫妻,否则用不着床单被褥都是红的,衣柜和窗户都贴了「喜」字。

    「……这就是单人卫生间?」黄清若问梁京白确认。

    或许称之为「单人厕所」更恰当。

    梁京白点点头。

    黄清若掉头就往外走:「我对比公共卫生间。」

    梁京白带她出去,绕着外面的围栏走了半圈。

    隔壁还有一栋房子,门口虽然和他们的不共用,但围栏走道是相通的,两边的人可以直接相互来往。

    所谓的公共卫生间就在两栋房子连接处。

    它可以称之为卫生间,因为它可以洗澡。

    但,它是露天的,上面没有顶。

    并且它的厕所也比搪瓷痰盂好不到哪里去,是个木桶。

    也是老式的那种用来上厕所的木桶,木桶揭开盖,有个圆形的洞,人可以对准那个洞坐在上面。

    「……」黄清若无语凝噎。

    虽然全是她小时候经历过的,她并非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毕竟是很小那会儿的经历的。

    如今她都进入文明生活多少年了,即便她还生活在小时候的那个环境里,社会发展之下,公厕什么的都有,日子过得再苦再穷的人也都没有再用这种便盆和木桶的。

    她确实没办法「返璞归真」了……

    梁京白问:「选哪个?」

    黄清若反问他:「你上厕所用的哪一个?」

    她难以想象如梁京白这般谪仙一般的高洁神佛,屈尊在这种木桶上上厕所,会是这样一副场景——或许、大概、可能,她的潜意识认为,梁京白这种人是不需要上厕所的。

    怎么会把尿尿和拉屎这些俗世的秽物跟梁京白扯上关系?

    梁京白没回答她,直接拉着她要回屋里的那个单人厕所。

    走

    出去没一会儿,梁京白忽然间驻足,回头转身,用他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眼睛上虽然看不见,但黄清若的耳朵还在,她的耳朵已经听见声音了。

    听见了一阵特殊的水声。

    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是有男人站在围栏前,直接往底下的水面撒尿……

    梁京白的手捂上她耳朵的动作也慢了一拍。

    黄清若抬眼,与他清薄的双眸对视上。

    他好像也意识到她已经听见并且猜到了,所以气氛有一丝的诡异……

    黄清若很少见地生出一丝尴尬。

    和他一样尴尬的显然还有梁京白。

    对比之下,梁京白的尴尬自然比她更少见。

    尴尬稍纵即逝,黄清若推开了梁京白捂在她耳朵上的手。

    她小时候生活在鱼龙混杂的环境里,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男人站在墙角里撒尿这种类似的,完全是小场面。

    所以当梁京白解释说:「几个雇佣兵比较不讲究。我回头会让丹拓跟他们说一说。」

    黄清若能理解,也并不在意:「没关系。」

    当然,他们还是等到雇佣兵放完水没了动响,才继续步伐。

    回去之后,梁京白就止步于卧室门口,黄清若自己一个人进去。

    之前门的搭扣被他弄坏了,锁不上,黄清若也就不锁了。

    撩开喜庆的红色布帘,看着安安静静放在里面的那个牡丹花搪瓷痰盂,黄清若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然后深呼吸两口气,还是放下布帘躲在里面使用它了。

    全新的、干净的,她应该是第一个使用的人。

    用完之后,黄清若其实又有一点尴尬。

    虽然小时候这种东西是放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再拿去倒,但现在她无法接受它在她要睡觉的房间里就这么装着秽物一直放着。

    所以出去之后,黄清若就问梁京白,哪里能倒。倒完她还想清洗。

    梁京白说,明天早上会有人划船来收,如果她等不了非要倒的话,那就只能倒到外面的水里。

    「……」第二种选择,黄清若也过不了心里那关。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就当过回小时候的生活。

    她暂时也就不在里头待着了,走到外面的围栏去看湖。

    「这是个湖没错吧?」黄清若扭头问梁京白确认。

    梁京白恰恰好这个时候也来到她的身后,往她脑袋上盖了一顶帽子。

    那种干农活戴的斗笠的样式,斗笠边缘垂着布,系上绳子的话,能把人的脸基本都遮住,避免阳光的伤害。

    现在梁京白修长的手指,就在帮她系绳子,同时他的嘴里回了她一个轻描淡写的「嗯」字。

    黄清若觉得他不像是给她防晒用的,更像是给她挡脸用的。

    她现在这么抬头看着梁京白的时候,湖面上夕阳的金色余晖恰好打在他的脸上,打在他瓷釉一般光洁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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