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冀东的一个冬夜(一)

    第二三七章 冀东的一个冬夜（一）

    冀东面临渤海，冬天的时候，也就格外冷。特别是夜晚，海风吹来，让气温比别的地方低几度。

    刘建立指挥山炮团、中型迫击炮团、教二旅、教六旅组成的第二梯队自从占领太原后，没有休整，迅速分兵，扫清天津外围。然后让张洪涛指挥教六旅和中型迫击炮团攻击宝坻县，自己率领山炮团和教二旅直奔唐山而来。

    唐山因大城山而得名。公元645年，唐太宗李世民东征朝鲜返回途中，在大城山驻军。因爱妃曹妃病逝于此，特将大城山命名为唐山。

    这个时候，唐山叫唐山镇。但由于开平煤矿等一大批工矿企业的建设，唐山的地位日益突出，比当时中国许多县的经济总量都大的多。因此，33年的时候，国民政府批准在唐山设立了滦榆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与设在通县的蓟密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一道，统管冀东22县事务。现在，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就设在唐山。后来，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于1938年设立了唐山市。

    实际上12月伪中华民国政府成立时，已决定将殷汝耕的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合并了进去。但是殷汝耕这老汉奸明白，这是日本人见他失去了利用价值，过河拆桥来了。所以，他不急于去北平或天津，也不急于同王克敏合并，仍然盘踞在冀东地区，吆五喝六，称王称霸。

    教导师是今天凌晨3点占领天津的，高原占领塘沽后更是继续伪装日军，严密封锁消息，殷汝耕和他的汉奸喽啰们至今还不知道天津、塘沽已经易主，一支精锐大军正向唐山杀来，目标就是殷汝耕和他的伪政权、伪保安队。

    这殷汝耕是浙江苍南金乡镇人，早年曾留学日本，因品行过于恶劣，以致他的哥哥殷汝骊都与他断绝了关系。可蒋介石就看中了他，经常委派他与日本谈判。结果，谈判来谈判去，蒋介石背上了签订卖国条约的恶名，殷汝耕却成了日本人甚为依赖的走狗。1933年，蒋介石委派殷汝耕与日本谈判，签订了臭名昭著的《塘沽协定》，并任命殷汝耕当了蓟密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这下殷汝耕成了日本人在华北的代言人和看门狗。到了35年，殷汝耕在日本人支持下，逼走了不肯依附日本人的滦榆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陶尚铭，就任滦榆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从此，冀东行政大权就落到了殷汝耕手里。

    就这，殷汝耕这狗贼还不满足，于35年底，在日本人策划下发动了冀东事变，宣布脱离中央实行自治，成立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驻扎通县，将自己彻头彻尾地变成了汉奸。后来，七七事变时，驻防通县的保安第一总队、第二总队在张庆余、张砚田率领下，于7月29日反正，消灭了500多名日军，奸杀了日侨眷属，抓住了殷汝耕。虽然殷汝耕侥幸中途被日军劫走，但日本人再也不信任他和他的保安队了，殷汝耕也不敢在通州呆了，一边宣布引咎辞职，一边把他的伪政府迁到了唐山。

    24日晚上，殷汝耕和他的几个爪牙一起喝了点酒，酒桌上几个人都是愤愤不平，认为皇军对殷委员长太不公平。凭什么让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并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凭什么让王克敏主持大政而不是让多皇军忠心耿耿、做出了巨大贡献的殷委员长去主持大政？

    喝着喝着，几个人就说到了这将来一去北平，冀东几年的经济建设就全完了，成了王克敏政府的摇钱树了。

    殷汝耕知道几个老伙计是舍不得财路就此中断，自己何尝不是？不过，王克敏在日本留学时间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得罪日本主子，知道这日本人心狠手辣，稍有不从，死了都不知道是咋死的。再说，自己的这些不下哪一个不和日本人有勾连，和他们说话也得小心，万一说错什么话传到日本顾问耳朵里，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殷汝耕边吃菜边殷勤劝酒，一再检讨由于自己无能，累弟兄们也遭到皇军冷遇。不过，他会想法把弟兄们对皇军的忠诚报告寺内寿一大将阁下和冈部直三郎参谋长阁下，恳请皇军妥善安置弟兄们。

    殷汝耕这一说，席面上的气氛稍好了一点，伪保安处长刘宗纪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杯就说委员长够意思，然后就大骂保安总队长沈维干和张庆余、张砚田，说要不是这几个家伙阵前反水，得罪了皇军，让保安总队实力大损，哪里能轮到王克敏这家伙出来招摇撞骗。现在倒好，不但保安总队残破不全，连政府机构都保不住了，以后兄弟伙还不知道要到哪里乞食呢！

    殷汝耕忙站起来，倒上酒，与刘宗纪碰了个满杯，再一次信誓旦旦地保证，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寺内寿一大将阁下一面，一定请他看在弟兄们为大日本帝国奔走多年的份上，不能亏待大家。刘宗纪这才不再多说，几个人死鬼作乐，喝完酒，又找了家清音小班鬼混一番，这才散去。

    殷汝耕回到家里，脱了军装，就喊仆人打水泡脚。不料，仆人的热水没有打来，他的日本老婆的训斥酒劈头盖脸地上来了，直把殷汝耕训斥得头出溜下，连声说哈伊。

    老婆扭着大屁股尽卧室后，殷汝耕才想起今天恐怕不是个好日子，进门就让老婆骂。再一想起通州事件发生后，日军曾经把他关到看守所，在通州事件中丧生的特务机关长细木繁的妻子指控他与反正官兵沟通、企图置他与死地的往事，就觉得这日本女人都他妈的不能要，又低又矮不说，还都长着一双监视人行动的眼。

    越想越心烦的殷汝耕，也不等热水泡脚了，直接就走进卧室，把自己的日本老婆推到在床上，三下五除二扒光衣服，扑了上去。心里想着这些狗日的日本人见老子倒霉，就想过河拆桥，好，老子就干你们的女人，看看我们谁吃亏！不料心胸万丈，那东西却象一个死鸡娃一样，软塌塌地，一点都不争气。任凭日本老婆揉来搓去，就是没有一点雄鸡唱白的架势。弄到后来，日本老婆火了，一脚把他从床上蹬了下去，嘲笑说养他还不如养条公狗，公狗都比他管用。

    殷汝耕感觉这人一倒霉，连老二也欺负自己。羞愤不已的他，灰塌塌地走出了卧室，到客厅的炭火盆前坐下，倒了一杯清酒，边喝边想心事。

    想着想着，就觉得还得想法赶紧找找路子，去拜见寺内寿一大将，为下一步在中华民国政府里找个好位置，不能让王克敏那老色鬼把好处占完了。不过，听说寺内寿一大将近段时间经常去王克敏家，据说王家的几个小妾很得寺内伯爵的欢心。可惜自己的日本老婆看得太紧，连个小妾都不能纳，想孝敬寺内伯爵都没法孝敬。

    想想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金条打动寺内伯爵了。只要这日本人不彻底抛弃自己，再弄个好位置，钱算什么？说不定一个机会就可以东山再起，别说冀东了，甚至华北几个省份都得听自己的。

    越想越美的殷汝耕，就歪在客厅的椅子上睡着了。

    凄冷的冬夜里，教六团团长杨光、政委张自立率着队伍终于赶到了唐山附近。

    从太原出发后，虽然路途遥远，但昼伏夜行，部队还能休整，战士们倒也不觉得特别累。但从独流开始奔袭天津以来，教二旅一直是马不停蹄地前进。本来可以利用铁路转运兵力的，但为了完成师部下达的扫清天津外围敌伪势力的任务，部队基本上是多路分兵，成扇形平推。这样一来，日伪政权倒是被连根拔起了，部队也疲劳地不行。

    教六团因为位置靠近唐山一侧，算是提前赶到了。四团、五团、新二团、补充团和旅长率领的山炮团、旅直部队现在还在路上。

    找来地下党带路的同志询问了唐山日伪军兵力情况后，杨光才知道这唐山和冀东地区就没有日军驻守，只有殷汝耕的保安队。不过，保安队和伪政府各部门、各县都配有日本顾问。大权全部掌握在日本顾问手里。保安队原来有1万多人，通州事件后，大部分反正的保安队都随29军南下了，现在这保安队虽然不停的招兵买马，人数也就五、六千人而已。分住在唐山、塘沽和冀东各县。

    杨光一听大喜，这哪里用得着动用全旅部队么，一个团就可以扫平冀东。

    杨光马上就命令团侦察排立即向唐山侦查，最好抓个舌头回来。然后又命令打开电台，向刘建立报告部队已抵达唐山，据地下党同志介绍，整个冀东地区除港口外没有日军驻防，只有配备日军顾问的殷汝耕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保安队驻防，已派侦察排进行侦查，请求旅长批准教六团马上伪装日军袭城。

    刘建立接报时，距离唐山还有两个小时路程，见杨光电报上说没有日军只有保安队，刘建立就恨恨地骂小日本真他娘的欺负人，偌大的冀东地区，竟然不留守备部队，让一群汉奸来替他们看家，害的教二旅这么精锐的部队全旅长途奔袭，简直是不把中国人当人，也不怕后院失火，真真是欺人太甚。

    考虑保安队虽然有一定战斗力，但绝对不是教六团的对手，何况部队穿着日军军装，伪装日军进袭，保安队不可能与日军作战。刘建立就果断命令杨光、张自立率六团伪装日军，马上袭占唐山。切记一定要抓住汉奸头子殷汝耕。

    接到命令后时间不长，侦察排就抓了个舌头，一审问，情况和地下党同志介绍的基本一致。杨光马上作出部署，团火力支援营在西门外建立阵地，准备提供火力支持，三营绕道到南门、东门埋伏，一营伪装日军从西门入城，二营伪装日军从北门方向入城。团其他直属部队由政委率领，随一营入城。进城后若未遇抵抗，就直扑保安处、保安队兵营，解决保安队后，再攻占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所在地和火车站。然后再分兵攻占开平煤矿等要点。若进城遇到抵抗，就在炮火掩护下用火箭筒、炸药包炸开城门，坚决向心突击，一举摧毁敌人的抵抗意志，迅速抓捕俘虏。

    杨光战斗部署完成后，张自立又做了简短的战斗动员，告诉干部们，六团成立以来，虽然历经大战、恶战考验，但到冀东打仗这是第一次，务必干净利落、全歼敌人。

    说完后，就命令各营分头行动，夜里11点半准时出击。

    这个时候，连殷汝耕都不知道教导师袭占天津、塘沽的消息，城门站岗的保安队士兵又如何能够知道。因此，当教六团一营打着日军的膏药旗，穿着日军军装，打着手电筒大摇大摆地来到西城门的时候，就直接上去喊人开门。

    站岗的保安队士兵这个时候已经睡了，一营的战士们喊了半天都没有人答应，干脆用枪托砸门，这下保安队士兵才算被惊动了，见是皇军到来，慌忙开门问好，连道太君辛苦。

    日军也不罗嗦，直接让翻译官告诉保安队士兵，皇军追击一批支那土匪，路过这里，需要休息，让站岗的士兵带皇军去找保安队兵营。

    带岗的保安队班长稍一打量，发现皇军确实都是一脸疲惫，就不再多问，交待哨兵们不要睡了，皇军来了，要好好站岗，就领着皇军向兵营赶去。

    保安队班长没有发现，他前头走，后面的皇军就把哨兵们的枪缴了，还捆的结结实实的，扔在城门楼子里。门口的岗哨也都换成了清一色的皇军士兵。接着，又是一队皇军涌进了城门。

    北门的情况和西门差不多，这也不能怪保安队士兵警惕性不高。因为冀东由于殷汝耕率先搞日语奴化教育，许多人对日本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特别是通州事件后，保安队士兵提起皇军都胆战心惊，生怕不小心得罪了皇军。

    教六团就这样进了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