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正名(下)

    第二一三章 正名（下）

    （……将军带头冲锋，还全身正装，这不是开玩笑，*部队死战时屡有这样的场面出现，要不哪来的两百多将军殉国……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涡河北岸，*五十九军和日军十二步兵联队的战场。

    文达二十二没有像以往那样穿着他的大佐军装而是换上了一身普通士兵的服饰，而且他的脖子上挂着白纱巾，他的右臂负伤了。另一个高级指挥官工兵联队联队长长山内章已经在半个小时前被流弹击中丧命，自那以后除了小队长一级其他身份稍微高一点的指挥官都已经全部换上了士兵的服饰了。

    “咻~~轰隆！……”是*的炮击，因为鬼子现在被挤在很小的范围，*那数量并不多的山炮开始起作用了，每一炮下去都能看到鬼子阵地上有被炸得整个抛起来在空中撕碎的尸体……阵地上的鬼子要冲出去就得被*的重机枪大量杀伤，缩在阵地上就只能不断在炮袭下减员，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和大多数时间里*部队一样！

    “真见鬼，我们的空军怎么还没到？如果他们不来我们会被饿死在这里！”文达二十二有点垂头丧气，他从望远镜里就能看到南岸的战斗情况，当他看到*部队竟有战车队的时候，他知道南岸的支援是指望不上了，他们会比自己还惨！

    被五十九军各部疯狂猛攻了差不多一天，现在渡过涡河的日军所剩下的包括伤员在内不过两千人，但他们好歹算是站稳了脚跟。三个大环型工事成品字形互为犄角，坚守的官兵凭借着火力上的优势勉强压制住了五十九军的攻势；但是如果继续这样高强度的作战，他们的火力优势很快就会被抹掉——机关炮和掷弹筒弹药都已经告罄，机枪子弹按照这样的强度作战最多撑两个小时！

    就在三百米开外，散布着*士兵挖出来的散兵坑，他们只要一个冲锋就能上去把那些散兵坑里的中*人消灭掉。但是在冲锋的途中，他们会遭到*后排部队的重机枪阻击，等他们杀到了那些散兵坑前，里头的士兵会带着一身冒烟的手榴弹扑出来拉上他们一群人上路。他们不是没又尝试过去消灭散兵坑里近在咫尺的敌人，但这就是他们每次进攻得到的结果——得不偿失！

    当然，牺牲不是他们不进攻的理由，更要命的是就算他们能够在很划算的伤亡交还比下作战消灭了那些*士兵又怎样呢？他们找不到可以渡回南岸的途径，就算能渡回去南岸等着他们的还是*，那些有战车的*。

    如果没有援军或者他们支撑不到援军到来，那么日军第十二步兵联队就只能成为历史了，这支拥有天皇亲手颁发的联队军旗的老牌劲旅就会被全歼。文达二十二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空军，只要空中支援给他们粮食和弹药补充，帮他们解决掉*的炮队，他们挡住*的人海战术冲锋问题不大，甚至可能给急于歼灭他们的*部队带来很大的伤亡。但是，飞机呢？

    文达二十二在心急火燎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消息：他们的大部队已经在淮河东岸建立好了重炮阵地，炮火足以支援他们和在涡河南岸的战场；当然，因为炮弹的数量已经很少他们不可能有求必应……那条该死的铁路被*炸掉后十一师团就连重炮都不敢随便动用了。

    但是这一次为了显示自己的威武，重炮部队还是在建好炮兵阵地后就马上对*进行了打击，打击的地点是涡河南岸的第十军阵地，鬼子准备强渡了！

    随着鬼子的重炮开火，涡河南岸的岸防线上火光冲天黑烟缭绕，扬尘迅速升起了一道墙，把整个淮河西岸岸沿都罩了起来！

    “该死！还没办法把鬼子全歼……”周祖晃和徐源泉已经会师了，两支*部队在混乱的强攻中把天谷支队的旅团部也给端掉了，包括天真谷次郎和二十二步兵联队长永津佐比重的尸体都抢到了手。但是天谷支队的残余部队还是抢占了几处险要地段，现在剩下的不到一千人被分成四块；就这样*还是没能一口气把他们吞掉。

    “只要第十军能够挡住鬼子一个晚上，我们七军一定能够全歼敌军！”周祖晃立了一个军令状，实质上就是把第十军再一次推到了鬼子火力最猛的淮河边上！

    没办法，徐源泉知道他的部队现在想要歼灭天谷支队的残余兵力实在是无能为力；他们剩下的那些官兵已经没了求战欲望，仅仅是因为已经占据了很大的战场优势才没有溃散。这一战之后刚刚才整补完毕的第十军又全打光了，地上铺满的肉块碎骨也分不清哪些是鬼子或者他的老弟兄们了。连给这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老部下收敛尸体安葬都没机会啊！徐源泉没和周祖晃说什么只是一个人默默去集结自己的部队压到淮河边上。没人知道，就在这一刻行尸走肉般的徐源泉内心已经萌生了退出军政界的想法了……（抗战中有很多把自己起家部队全打光的将领并不见得就是因为被投闲置散而退出军政舞台，譬如徐源泉，就是因为那种外人无法理解的内心伤痛和愧疚，最终连军长都不干坚决引退的。将领是这样，更多的低级军官更是在后来选择无条件抚养自己殉国手下家里的孤寡。在那一场战争中活下来的人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的痛苦？我见过的当年老兵不下百人，也其实是无法真正完全理解他们的……）

    涡河两岸的战局都差不多，*已经把鬼子压制在了很小的范围，只要炮弹足够多用大炮不断轰击就能让鬼子崩溃；但是如果淮河东岸的鬼子强渡成功就可能功败垂成。周祖晃还是决定加大攻击力度速战速决，在一个晚上把剩下的鬼子残兵全部歼灭掉。

    “飞机！……”不知是谁先发现的，在东边的地平线上，已经显得昏暗的天际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机群！

    不论是涡河北岸的张自忠还是南岸的周祖晃、徐源泉都大惊失色，而那些被困的鬼子则忽然欢声雷动，甚至挑衅地发起了一些反冲锋……

    “想不挨炸，就冲上去和鬼子缠在一起！”张自忠已经亲临了第一线，他刚刚用自己的近卫部队组织了一支敢死队，同时也把所有大炮的打击参数全部集中到了鬼子阵地的一侧正准备来一次彻底的狂攻，却看见天边的机群……

    “命令各团长以上主官，全部穿上军官正装，敢死队炸上去后，军官一律举旗冲锋！”张自忠下达了最后的作战命令，这是让军官们给士兵吸子弹！这就是决死一攻，务必拿下对手的一攻！

    六门大炮齐射开始了，不管你来多少飞机，大家不是没领教过，这一冲就没有退路！张自忠将军亲自穿上了中将服装，双肩的金星闪闪发光，在这一面的进攻中他亲自担任旗手！五十九军全军上下一个个热血沸腾，感觉人都几乎要爆炸了，就等着那一声令下！

    鬼子阵地上被*的大炮齐射炸得硝烟弥漫，敢死队员们已经压得很上了，只要炮击一停他们就能冲上去……震耳欲聋的大炮声让所有进攻的人都没听到鬼子的炮击停了！因为那漫天的飞机忽然扑了下来，每一架飞机机翼上都有两个青天白日徽章，那是*的飞机！

    这是一队骄傲的得胜之师，他们在蚌埠上空打下了鬼子的战斗机、轰炸机和侦察机接近四十架，现在这些每架机上都或多或少留着弹孔的*飞机是故意到这里来炫耀的，但却阴错阳差刚好发现了鬼子正在开火的重炮部队！

    “呜昂~~”鬼子的重炮部队几乎是在得知蚌埠空战日军惨败的同时就看到了*的战机飞到了头顶了，呼啸着的机群在鬼子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直扑下去，虽然这些全是战斗机无法轰炸毁坏大炮，但是航空机枪的威力足以让地面上的鬼子炮兵们死伤惨重！

    “是我们的飞机！”欢呼声忽然山呼海啸般响起来，打了这么多天，什么时候看到过自己的空军如此威武，把鬼子全部压下去！两岸所有的*官兵全部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自发的就开始向鬼子被围的残部进攻……

    “冲啊！……轰隆！”“冲啊！……轰隆！”……每一声呐喊后就是绑了一身的手榴弹炸药包惊天动地的爆炸；在看到胜利曙光的时候，敢死队的英烈们明白胜利必须由他们来画上句号，他们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杀啊！……”前边是化身为尘土的弟兄，身边是扛着军旗的长官，五十九军的官兵们全部忘却了生死，只知道杀敌只知道冲锋！

    张自忠将军亲自充当旗手的决死冲锋终于冲垮了日军最后一道防线，踏碎了日军最后一丝坚守的信心，大刀再次映出让敌人胆寒的血光，无数颗人头滚落，涡河北岸率先结束战斗，全歼日军十二步兵联队！

    （作者：张自忠将军在战死一役中也是正装上阵的，还有以后的远征军战神孙立人……其实那个时候狙击战术已经有传播，很是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将军正装亲临第一线甚至冲锋。或者英雄就一定有英雄的特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