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星际黎明 > 你猊中有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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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榭駬一阵脱力,几乎要软倒下去。

    奈雅拉索特!?那只长着万手触须的彩红色黑暗之王。

    任何超神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烫手山芋,不知道是什么天谴的一拍即合,偏生它只任由克罗采驱使。

    打从语言创始了她们每一个的名衔与位格,这是第二次看到克罗采招唤她的终极秘器。

    米榭駬的全身浮起一阵格格作响的排斥反应,据她所知,第一次叫出奈雅拉索特,是为了对决上一代的超神掌舵者,艾鞑,也的确成功了。

    “完了,”拉斐洱的眼色呼应着她的想法。

    “她是当真的,谁都知道奈雅拉索特与拜尔签定过互不过境协约,只要其中一者盘据了某个节点,另一者绝不能共时共系地存在。这不就断了最后的绳索,除非奈雅拉索特退去,拜尔根本来不了这儿!”

    在此之前,卢西弗向来对任何形式的欲求抱持着天生的好意。

    即使对不上他的脾味,也一概以他向始至终的黠谑心情,好歹认可了这份执念。

    没错,直到此际,直到他几乎掠过一丝白得透骨的寒意,认识到必死生命总是无法摆脱的殷骛预知:大限将至。

    从对方专心得容不下任何其他选项的表情,虔诚的恨念,他知道这回真的是走入一条死路。路的尽头以泼墨笔势,大肆陈述着爱的瘟疫本色。

    这个总是自称是他姊姊的发狂超神,无限怜爱地割去他的翅膀,削断他的再生枢管,在五瓣梅一般依次展开的共向时点,将他推入一回合接踵一回合的强迫性交易。

    在时间也为之褪色腐朽的『超额向量』,她以各种无法想象或同步调的手法,要了他无数回合。

    倘若克罗采的职志就是以无束推陈出新的花招欺负他,其实他充其量暗叫倒霉,就当成是被强制招待了一场不对胃口的跨时空多重拟体脚色游戏。

    不过,当然并没有这么轻松的底牌。

    她失焦后显得更加鲜艳的罂粟花型瞳孔,道尽了无数个明日也无能根治的饿意。

    “你也知道,即使我尽力配合你,也无法给予你想要从我身上凿出的东西──本来就不存在的密码,你要一部被误认为守关森严的机械生体怎么妙手生花,凭空变出来给你?”

    卢西弗冷然说,用罄他原本就限量生产的耐性。

    瞧瞧她干的好事,若要完好复原被浑沌腐质蚀去的羽翼管枢线,可要花上一个游星银河系出生到灭亡的时间哪!

    光是想到干躺在那里的愈伤时间,突然间,他也懒得害怕了。看她是要怎么吃下自己,都随她的性子吧。

    {别以为我不敢动你,有没有听过一句通行于现行五大宇宙的俗谚啊:与其放走桀鹜不驯的小鸟,不如将他制成漂亮的标本。}

    卢西弗几乎无声地冷笑。

    多亏自己已经失去发挥暴怒的能耐,否则一定会拎起邻近的任何生命集团,狠狠地掐死一些看不顺眼的爬虫。

    她总是这么天才地误解他,其程度的不可思议就如同把一只调皮的蜻蜓指认成一只妖异俗艳的毒蛾。

    真亏她侉言(那不知从哪个宇宙冒出的)对自己的永生爱恨──如果你在根本上就误认了这个对象,到底你爱的是啥呢?

    算了,这时候还是聪明点。

    他非常,非常,非常不愿意提供这么迷人的声音给眼前这两个连谈判也讲不通的东西。

    “是是,我当然知道你的厉害,姊姊。如果你非得把我作成标本,那就请快点──啊,我讨厌防腐剂的味道,请先封闭我所有的知觉。”

    卢西弗常常大惑不解,为何自己真心哀求时,某些和克罗采同类型的对手都会勃然变色,仿佛听到最尖刻的反讽。

    {你能够逞口舌之快的时刻,也就没剩多久了。标本并非死去的你,而是你体内的我!}

    克罗采伸出一只由数万只单顶鹤的肉冠毒素萃炼成的尖长指甲,柔美地掼入他布满青紫咬痕的脖子。

    也是到了此次,卢西弗才真正体验到死了又活,活在每一瞬间被挑高到顶处的一种难言的滋味。

    纯质的毒基在他挫伤累累的体内游行,奈雅拉索特的触足愈发缠绵蕴藉。

    它的本体将卢西弗抱在怀中──那只扑拍着硕大凤仙蝶翅的吉利马札罗雪豹,以不动声色的怜惜之色看待着他。

    他已经无法再理论下去,冲破了意志阀门的煎熬使得卢西弗轻声叫喊,叫出暧昧不明的诱引、娇嫩的啐骂、傲慢动人的讨饶。

    克罗采走入奈雅拉索特为圆心的环阵,如同在水面上行走的圣女。

    她俯身咬着卢西弗的耳弧,毫不介意对方已经无法专心聆听她的告白。

    {数亿个次元天涯倏忽而逝,我的前五代都各自找到归灭或星辰,为何祇有我独独被遗留在这里?由于你的存在,我永远死得不够彻底,也活不出个所以然!我恨着爱你,也爱你到视你为不共载天之雠敌。}

    {说穿了,恁苒而过的无尽岁月就是我的流刑,你是我私自设立的流刑星。在这最后的分离时刻得到你绝无仅有的一瞥?无论我如何折腾你,到头来饱受折辱的就是回返到我自身的心意。我非常知道拜尔的一片用心,她的确凌驾了每一个各以在你身上追寻回光残影,祇为你带来困扰与苦恼的对象。可她无法明白,何谓咬碎银牙的虐苦,何谓一不做二不休的自毁毁人。}

    {喜欢这个小礼物吗?根据太古星系的风俗事典,红颜便是祸水,合该被一扎扎粗糙的麻绳紧缚,让他的执刑者任意糟蹋。种种的处罚,为的就是要全然磨损受刑美人的自我,以及一体两面的位格。在我手中呻吟的你,是我专属的『物』。}

    {唯有你听话地吃下我的遗骸,我才可能得以安息。}

    虽然被埋伏于内里的各种绳索摆布,卢西弗濒临昏迷的意识倏地闪过一抹惨红色的警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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