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燕辞归 > 第136章 你舞弊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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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啊”字,好言好语,哄孩子似的。

    台上当然没有小孩,只有两个满头大汗之人。

    陈桂是装的,心里几乎乐开了花,脸上不能露出端倪来,他就掏出帕子在脸上抹了好几下,遮挡了表情,只余下一个“急切、不知所措”的样子来。

    刘迅是真的汗如雨下。

    他其实一点儿也不紧张,五脏六腑里充斥着的全是愤怒。

    前一刻还在掌声雷鸣的夸赞他,怎么下一刻就翻天覆地了?

    这变化太快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还答题呢!

    他现在只想把背后算计他的人给手撕了!

    可是,他不止找不到那背后之人,他连近在眼前的危机都化解不了。

    “在下、我……”刘迅的嘴动了动,硬生生压住心头火气,道,“在下还没有想好,耽误了时间,不如先让整理好了思路的人上来说一说?”

    这不失为一个救急的法子。

    山长们也不想场面僵持在这里,在底下学生们的一阵嘘声中,示意刘迅先下台去。

    陈桂岂能让刘迅如意?

    这台子好不容易搭起来,主角跑了还怎么唱?

    “是、是是、是这个理!”陈桂故意嘴皮子打架,“策论题目哪有这么好答的?得寻思路、定论点、写一写腹稿再修修改改,耗时耗力。

    哎呀都说隔行如隔山,在下只会做买卖,一点不懂做文章,在台上胡乱发问,让刘公子为难了。

    失礼啊失礼!”

    语气恳切、态度恭维,陈桂甚至双手抱拳与刘迅作揖,腰深深弯了下去,实诚得不能再实诚了。

    如此姿态让刘迅不由愣神。

    这人莫非不是被人派出来搅混水的?

    不对!

    这些话明着护他、其实全在抹黑他。

    巧舌如簧,其心可诛!

    陈桂的话里有话,刘迅听出来了,底下的先生学子、以及雅间里的看客们又岂会听不出来?

    即便真有一根筋的直愣子听不懂反话,叫身边人一提醒,也都明白了过来。

    策论题目,写文章不易,但破题、找论点并不难。

    在此之前已经进行了几道题,先生提问,学生思考,击鼓传花时手在动,脑袋也没有空着,都会去分析题目。

    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突然被叫上台去,不一定能出文章,但随便挑一道题出个论点,皆是不在话下。

    若没有这种水平,他们今儿到这里干什么来?

    吹西北风吗?

    要看热闹不如去阁楼、雅间里,还能搬把杌子、捧一杯热茶呢!

    这个刘迅,竟然一丁点都没有答出来。

    人人都思了想了,刘迅难道都没有想出来?难道题题都脑袋空白?

    这么空白的脑袋,怎么到了第五题时,不止论点清晰,连文章都做得了?

    文章!

    那么工整、有头有尾的文章,真的是能现场短短时间内做出来的吗?

    陈东家说得一点不错,写文章耗时耗力。

    朝廷考策论,一考就是三天。

    考生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起草、修改、润色,最后整齐抄写在卷子上。

    而学会、诗会根本没有这种时间,先生们的要求也仅仅是把论点讲清楚、剖析明白,这就基本合格了。

    如果能再丰富一些,把行文的规则展现出来,有一个枝叶分明的框架,就很优秀了。

    他们先前为何会被刘迅的文章惊艳到?

    因为太过优秀了!

    岂止是枝叶分明,连叶子上的脉络都一清二楚。

    他们自己没有办法做到,却也没有疑心别人,谁说世上不能有天纵之才、文曲星降世?

    可现在再一看,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刘公子,你这篇文章当真是现场所作吗?”

    人群之中,有胆大些的当场发难。

    刘迅的身体僵住了,瓮声瓮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别不是早就知晓了题目,有备而来吧?”

    “很有可能!我看到了,他还故意把花球落到地上,捡起来拍了好一会儿不肯传!”

    “我们在思考之前那几道题的时候,你在闷头背文章,所以才会一丁点论点都讲不出来。”

    “可能连那几道题是什么都忘记了!”

    有人起头,很快又有其他学生参与进来,对着刘迅纷纷指责。

    “刘公子,不做文章也不说论点,你不如给我们回忆下之前几道题是什么?”

    “你现在能讲出什么来就讲什么!”

    “对对对!”

    刘迅讲不出来。

    除了那篇背诵下来的文章,他根本想不出来其他题目。

    如此嘈杂之下,他快连那篇文章都忘了。

    站在台上,人群之中最为显眼,四面八方人人都盯着他。

    可下到台去……

    乌压压义愤填膺的学子,他恐怕还没走出去就被围起来凑了吧?

    都说秀才们手无缚鸡之力,但一人一拳,他能挨得住?

    刘迅急得不行,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明明是你舞弊在先!”

    “他要是舞弊,谁泄题了?”

    “这道题是石阳书院的题,问问他们石阳书院的人!”

    一时间,其他学子纷纷扭头看向身边石阳书院的学生,这群学生瞠目结舌着去看自家的先生们,先生们脸色沉沉,互相交换了眼神、最后看向山长。

    沙山长下颚紧绷,眉心紧皱。

    京城的初冬,风迎面而来,吹得他脸皮发疼。

    他要如何解释自家书院没有泄题?

    “此人都不是我们书院的学生,”沙山长与另两家书院的先生们说着,“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泄题给他?”

    有人问:“不是您泄题,难道他偷题?”

    “他不是有个当鸿胪寺卿的父亲吗?”另有一人道,“沙山长,您不会是为了巴结刘大人而给他家公子行方便吧?”

    沙山长沉声道:“不要血口喷人。”

    一旁,先前替陈桂说话的老先生又开口了。

    他姓胡,是石阳书院的监院,很少参与教学事务,主要管理书院日常事务、考察学生们的品行。

    胡监院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各位,京城权贵数不胜数,石阳书院以才学说话,谁的面子都不给,一个鸿胪寺卿不值得我们用书院的名声去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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