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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徐曦早早地起床，将尚在睡梦中的张良给弄醒。张良睡眼朦胧，朝窗外往撇了一眼，天空还铺着一条淡淡的黑毯，他低声嘟囔一句：“娘，天都没亮，再让我睡会儿嘛。”
徐曦俏脸冰冷，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感受到母亲脸上的寒意，张良如坠冰窟。
一炷香功夫后。
张良洗漱完毕后，穿上小棉袄，开始坐在书房进行今天的早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
虽然声音有些稚嫩，但是却吐字清晰。
徐曦在窗边看着儿子这般模样，露出欣慰的笑容。下一霎，她叫来家仆给徐光启送去拜帖，告知自己今天要去拜访。
否则若是扑了个空，那可就闹了笑话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放亮。
张良已经读了半个时辰的《三字经》，他越读越兴奋，再加上穿着虎皮棉袄，整张小脸红彤彤的。
不过，母亲没有来叫他，他不敢停止，生怕母亲从背后窜了出来。
“哒哒哒......”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张良知道母亲来了，赶忙坐直身子，再次大声朗声起来：“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枝呀。”徐曦推门而入，满意地点点头：“今天就先到这吧，先去吃饭，今天我带你去拜见你的老师。”
“哦。”张良放下书本，跟着母亲的步子往餐厅走去。。
刚进餐厅，里边就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爹爹，今天我要吃烤鸭，还有大鱼。”随即就见张珠正坐在张云怀中，张牙舞爪。
“好好好，小馋猫。”张云还用下巴的胡渣朝女儿的小脸蹭了蹭，惹得她一阵嫌弃。
张良眼中全是羡慕，跟着母亲落座后，对着张云与朱紫衣各自行了一礼。
“父亲。”
“姨娘。”
张云轻轻点点头回应，紧接着又开口问道：“听你母亲说，你已经将《三字经》背诵下来了。”
“是。”
“良儿今年才不到五岁吧，大部分孩子五岁后才开始启蒙，良儿也太厉害了。”
徐曦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嘴上却谦虚地说道：“哪有妹妹说的那般好，这臭小子你要是不管他的话，整天就知道跟着她那个不着调的姐姐到处野。”
张珠也听出母亲话里的打趣之意，朝着母亲吐了吐舌头，趁她未发怒之前将小脑袋埋入父亲怀中。
一旁的张良始终观察父亲的脸色变化。发现他微微点点头后，便再无下文，这倒是让他心中有些失望。
他本想在父亲面前背诵出来，结果现在毫无兴致。
早宴很快便在欢笑声中度过，刚一吃过早宴，徐曦又给张良换了套行头，就准备前去拜见徐光启。
临出发前，徐曦瞪了一眼张云问道：“你真的不去吗？”
“我也想去啊，你看看这个小祖宗让我去吗？”张云苦涩一笑，朝身后看去，张珠正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
徐曦看后，一拍额头：“还不都怪你把她给宠坏了。”
说完，转身拉住张良的小手：“良儿，咱们走。”
“娘子，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寒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将大地掩埋，入眼便是一望无际的白色。
一辆华贵的马车正在京城的街道上缓慢行驶，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生怕马车打滑，殃及自己。
马车内，一个身穿白色大裘的绝美女子靠在马车一侧；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约莫四五岁，身穿绯红长袖，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玉带的孩童。
此刻，孩童小脸发白，眼神中透着一丝慌张。
“良儿，等下见了徐先生切莫紧张，你只需正常说话即可。”徐曦看出儿子的慌张，朱唇轻启，缓缓开口。
“母亲，我...我。”
徐曦见儿子这副模样，呵斥道：“我什么我？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就说什么。别像个女子一般扭捏。”
张良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憋在心中的话：“娘亲，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为什么他对姐姐那么好，对我却是不苟言笑。”
今天，他趁着父亲不在，一口气问了出来。问出来后，心情好了许多，也不再紧张。
徐曦闻言一愣，将儿子拉入怀中，轻声宽慰：“你是你爹的长子，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以后，你爹的一切都是你的。”
“真的吗？”张良从母亲怀中抬起头，一脸惊喜。
“那是自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徐曦拍拍儿子的小脑袋，“不过，你得用功读书，这样你爹就会更喜欢了。”
“嗯。”
一炷香功夫后，马车开始减速，随即完全停了下来。
车夫下马，冲着马车内恭声道：“夫人，徐大人府上到了。”
“嗯，知道了。”马车内传出一道清朗的声音，随后徐曦牵着儿子走了出来。
站定后，她玉手一挥，径直往徐府内走去。
入了徐府，很快就有人将二人带到徐家客厅之外。
此刻，徐光启正在逗弄一个小女孩，惹得小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徐先生真是好兴致。”徐曦幽幽地道了一句。
徐光启猛地抬起头，一脸尴尬之色：“让夫人见笑了，我本以为夫人要正午过后才来呢，这也没个准备。”
那小女孩见有外人，赶忙抽身躲到父亲身后，随后瞪着乌黑的大眼睛打量起眼前二人。
“这是小女徐灵，有些怕生，让夫人见笑了。”徐光启笑着回道。
徐曦笑了笑，随即将儿子推到身前：“这就是小儿张良，还望徐先生收下这个学生。”
“夫人不嫌徐某才疏学浅，耽误了小侯爷。徐某肯定鞠躬尽瘁，竭尽全力。”
徐曦见徐光启答应，立马拍了拍儿子，道：“还不快叫师父。”
“学生张良，拜见老师。”张良忙朝着老师行了一礼。
“好好好。”徐光启笑着将他扶起，又转身看向徐曦：“夫人，为了避免耽搁，这孩子从明天开始，还是住我府上。
每隔六天您再来接他一次。”
“好。”徐曦一咬牙，应了下来。
......
回去的路上，张良心事重重，小脸冰冷的模样，直让徐曦心疼。
到家之后，发现张云倒是与张珠还有张萱在亭中玩得痛快，不时发出阵阵欢笑之声。
“娘子，快来看看，这是珠儿新作的画。”
徐曦缓步走过去一看，上面一团墨水，依稀可见是个人。“这...这也叫画？”
“小孩子嘛，等以后肯定就都会了。”张云笑着回道。
几人又疯了一阵，张珠的衣服已经变得乌黑，还是徐曦严令三人，这才打消了嚣张的气焰。
洗漱完毕后，徐曦将丈夫拉到一旁，柔声道：“明天开始，良儿就要住到徐光启府中去了。”
张云听后，心中咯噔一声。对这个长子，自己寄予了许多期望，但是又不知道从何下手，这才对他有些冷淡。
不管是原主还是自己，父亲都早早过世，对于管教儿子，他毫无经验可言。
“你今晚，亲自去与他说吧。”徐曦看了看愣神的丈夫，轻启朱唇。
“嗯。”
入夜后，张良早早地洗漱，径直躺在自己的床上，随后开始回忆白天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掉落下来。
“枝呀！”门缓缓打开，张良赶忙擦拭眼泪，朝门口望去。
“父亲！”他迅速从床上起身，对着张云行了一礼。
“你我父子，不必如此。”张云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对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金刀。这是图们的佩刀，乃是当初张云平定宁夏时，从他手中夺来。
如今，他要把这把佩刀，传给自己的长子。
张良激动地接过，在手中把玩起来，小脸上写满了激动。“谢谢父亲。”
看着如此客气的儿子，张云苦涩一笑，对着他又说了几句话，抽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刚一返回，徐曦就抓起丈夫问：“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张云嘟囔一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听完，徐曦白了丈夫一眼，幸灾乐祸地说道：“让你冷落他，现在知道苦果了吧。”
“没事，我有珠儿和萱儿就够了。”张云依旧嘴硬。
徐曦笑着回道：“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你还打算把他们一辈子都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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