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反派只想摆烂[慢穿] > 13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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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没有在宁寿宫待太久,纵然封了笔,不用上朝,也不用批折子,可行程还是安排的很满。

    康熙走后,八贝勒一家也很快离开,年三十宫中会举行家宴,但这跟皇子皇孙们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一个多月没进紫禁城请安,他们原是不用在年三十这一天进宫的。

    回到贝勒府,才知道宫里之前来了人赐福,当然不是八贝勒在乾清宫写的福字,而是皇阿玛亲手写的福字,独创的字体,皇阿玛曾经用此给病重的太皇太后祈过福。

    “皇阿玛他老人家真是慈父心肠。”八福晋难得发出这样的感慨。

    从前每次爷和太子有矛盾,皇上肯定偏向太子,可是今日种种,皇上也是心疼爷的。

    八贝勒却挑了挑眉,这话若是被皇阿玛听去了,未必会高兴,皇阿玛如今可听不得‘老’字。

    乾清宫里的福字被一张张的赏下去,皇上的字迹众人都认识,至于皇子们的字迹,除了在上书房授过课的臣子外,绝大多数朝臣只能认出寥寥几位皇子的字迹。

    第一位是太子,身为储君,太子的字,朝臣大都见过。

    余下的皇子里,直郡王算一个,三贝勒、四贝勒和八贝勒因为最近这几年时常监国批复折子的缘故,字迹朝臣也是熟悉的。

    皇上赐给功臣的福字里,有不少是八贝勒写的,如果放在往年,倒还能说是凑巧,八贝勒本就是最受宠的几个皇子之一,可是今年不同,八贝勒可是刚刚才给了太子爷难堪。

    一篓子鱼不值钱,但牵扯到太子和八贝勒,这便不是一篓普通的鱼了。

    太子是半君,哪怕是直郡王,这些年跟太子明争暗斗,可却依旧要守君臣之礼,前脚八贝勒用一篓子鱼让太子下不来台,后脚皇上便让八贝勒代写福字。

    啧啧啧,大年初一的宗亲宴,大年初二的朝臣宴,可是有好戏看喽,太子什么时候吃过气。

    ***

    四贝勒府。

    大格格正向阿玛额娘和弟弟们说起在庄子里的趣事:“……腊月初七那天夜里下了一整晚的雪,第二天八叔八婶带我们山上抓兔子,我们都以为会特别冷,那天不光穿了厚棉衣,还在外面裹了熊皮氅衣,结果热的不行,八叔说是因为我们最近时常练剑的缘故,所以身体比从前更扛冻了,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现在我夜里都不用汤婆子了……”

    弘盼和弘时在一旁补充:“我也是,我晚上也不用汤婆子了。”

    是,面色红润,个头也长了,四福晋昨天晚上甚至看到了女儿胳膊上的肌肉线条。

    不说八福晋教授的为妻之道,单就身体素质上的这份提高,她便已经觉得把孩子送过去送值了。

    所以她这会儿心里头犹豫不决,八福晋多年不孕,定然是有原因的,而她上辈子刚好是妇科大夫。

    她爷爷和爸爸都是中医,到了她这儿大学学的是外科,在医院实习轮转的时候定了妇科。

    家学渊源加上在学校和医院的专业学习,她算是兼学中西医,所以即便没有那些先进的仪器,通过中医的诊断方法,她也可以确定一些妇科上的病症,只是未必能治。

    就像皇额娘的病,因为缺乏现代的治疗手段,只能用中药养着,也就只比历史上多活了两年。

    所以八弟妹这么多年不孕,她也知道历史上的八福晋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却从来没有主动给八弟妹看过诊。

    但是现在八弟和八弟妹如此尽心尽力,她有些想试试了,万一能治呢,但这个万一真的就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八贝勒有了痴情的名声,在康熙那里的印象肯定是大打折扣,就算日后有了嫡子,应该也很难再争了,不会影响到爷。

    她现在担心的是给了八弟妹希望,她却未必治得了。

    四贝勒同样在犹豫,这才不过一个多月,大格格是个子也长了,力气也大了,气色比从前好了很多,人也比从前活泼。

    大格格如此,二阿哥和三阿哥也是如此,可见八弟养孩子还是有一手的,但他不只有这三个孩子。

    他有四子一女,最让他寄予厚望的是嫡长子弘晖,这个身体最弱的孩子,几乎和他小时候一样,换季容易生病,骑射、布库都要比同龄人甚至年纪小的弟弟还弱。

    福晋养孩子精细,弘晖几乎没有生过大病,但能让孩子更康健壮实,他自然是愿意厚着脸皮去求一求八弟的,只是担心会给八弟惹麻烦,各府上身体不够康健的小阿哥可多了,再说,谁不盼着自家孩子如直郡王般勇猛。

    除了担心会给八弟惹麻烦,弘晖的功课也是回事儿,当年皇孙进宫读书是皇阿玛给的恩典,孩子就住在宫里头,每旬才回家一次,他如果要把人接出来送到八弟那里去,需要皇阿玛同意才行。

    皇阿玛会同意吗。

    好在,眼下还不着急,南巡在即,老八在伴驾随行的名单上,皇阿玛上次南巡在外头待了三个多月,这次恐怕也不会短。

    **

    除夕夜有守岁的规矩,往年都是八贝勒和八福晋对坐一整晚,聊天、吃东西、下棋,今年多了两个小的,本应该更热闹,奈何今年连规矩都不守了。

    两个格格还是按照往常的作息就寝,八贝勒和八福晋也只守到了子时。

    “明天要早起进宫磕头不说,正月十五之前都闲不下来,年年如此,晚上还要熬夜,今年我们也讨个懒,除夕早点休息。”八贝勒道。

    不只是除夕,以后都不熬了。

    子时的鞭炮声已经响过了,意味着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六年了,八福晋有些恍惚,这两个月贝勒爷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可能是因为放弃了那个位置,所以行事不再有顾忌,自在随心,竟比年少时还多了几分孩子气。

    “年前府里拒了那么多拜帖,年后拜年,不,明日的宗亲宴上,裕亲王、我那几个舅舅、还有平郡王都会在,爷要怎么跟他们交代?”

    八贝勒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儿始终是他理亏,当初拉人的是他,现在撂挑子的也是他。

    “保泰和平郡王那里好说,舅舅们那儿……恐怕还是要把真相告诉他们,才能不被误会。”

    保泰继承了伯父的亲王爵位,作为宗室,几乎已经升无可升了,当然亲王也分普通亲王和世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但宗室礼的铁帽子亲王哪一个不是用军功换来的,保泰自己都没想奔着铁帽子使劲。

    不管是已经过世的伯父,还是继承了亲王爵位的保泰,都是因为过往情谊才会选择支持他,当然跟这两个人都不喜太子也有关系。

    而平郡王之所以掺和夺嫡的事儿,选择帮他,起因还在太子身上,太子曾当众殴打过平郡王。

    不过这也不奇怪,就连未来的雍正皇帝,孝懿皇后的养子都曾经被太子一脚踢晕过,更何况平郡王一个小辈。

    平郡王不忿也很正常,换做他,他也忍不下这口气去。

    福晋几个舅舅的情况就复杂了,安王府这些年屡屡被打压,老实人都会被压出火气,更何况这些人也都跟老实扯不上关系。

    安王府一系跟他捆绑在一起,既是想搏一搏,又想稳住自身,毕竟皇阿玛打压的态度明显,在安亲王岳乐去世后,安王府一系就像失去了镇山太岁,多的是人想咬上一口。

    因此除了三舅舅以外,福晋的其他几个舅舅都是主动靠过来的,只有三舅舅——现任安郡王马尔浑,是他从太子那里挖过来的,俨然已经得罪了太子,他如果撇下不管,也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安王府这边切割是不能彻底切割,但大家彼此心中都要有数,退出夺嫡,做个老老实实的宗室。

    一废太子是皇阿玛执政的转折点。

    一废太子前,皇阿玛打压下五旗诸王势力,为此在八旗中设置了都统,还把他们这些庶皇子都转到下五旗,分到下五旗的佐领和属人,以此来削弱下五旗诸王势力。

    而在一废太子之后,皇阿玛才意识到他们这些皇子的势力太盛了,宗室王公、八旗郧贵、外戚、朝廷重臣……太多人党附在皇子身上,势力之大,让皇阿玛调转了枪口。

    安王府一系只要再忍个一年半载,就不会再被皇阿玛针对了,前提是人得老实些,不要在储位之争里搅风搅雨。

    “不行。”八福晋情绪激动的反对,“爷还打算把那个所谓的真相告诉多少人,我不在乎旁人怎么说,不能生就不能生,善妒就善妒,那又怎么了,只要爷不变心,我就什么都不怕,爷也不要一遍遍的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八贝勒熟练的给福晋拍了拍后背顺气,温声道:“原本就是在同你商量,你如果不同意,那就换个说辞,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辈子,是他负了福晋,在他失势的那些年里,福晋的情绪转换总是很快也很多,既心疼他,又恨他。

    这辈子不会再有了。

    八福晋一双眼睛清凌凌地看着贝勒爷,满脸的认真,道:“如果真的是爷的身体出了问题,那我不会瞒着,不能生养的责任不在我,但爷的身体没问题,我的也没问题,我们只是没有生孩子的缘分罢了,凭什么要扣上不能生养的帽子。”

    八贝勒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说的对,此事是我急功近利,才会弄得满城风雨,我们原该坦坦荡荡的。”

    他那时刚回来,想的是不走从前的老路,又恰逢九弟劝他府里进新人,他便想着一劳永逸,用他不能生养解决所有的问题。

    但他忘了,皇阿玛还不是后来那个对他恨之入骨的皇阿玛,会主动为他遮掩,为他编织一个痴情的名声,把不能生的帽子扣给福晋。

    这样便有了两种所谓的真相,上瞒下也瞒,他无所谓在世人眼中能不能生,但福晋不是他,没有像他那样活过那么多年,而且这世道对女子原就更为苛刻。

    如果他不编谎话,而是坦坦荡荡的告诉皇阿玛,他不想纳新人进府。

    皇阿玛就算不同意,难道还能绑他去新房,只要他自个儿坚定,向来爱面子的皇阿玛难道还能下旨休妻不成。

    八福晋要的不是爷认错,爷也没错,爷和她没有生孩子的缘分,不代表和别人就没有这缘分,爷如果不在御前撒谎,恐怕这时候府里已经进新人了,哪怕爷不去见,有这么个人在府里头,她心里边也觉得膈应。

    她只是心疼,她记忆里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贝勒爷,要和那样的名声连在一起。

    “我希望爷不要再跟任何人说是你不能生了,不管争不争那个位置,我都希望爷能更好。”

    八贝勒揉了揉福晋的头发,笑道:“我现在这样还不好吗,比从前好太多了吧。从前我是干的多睡的少,如今起码可以睡饱了。

    当然,我不会一直像年前那两个月一样向朝廷告假,那也不现实,往后我做好皇子的本分,该办的差事办,尽量办好,不该办的差事我也不自找辛苦了。”

    他大概明白福晋的心结在何处了,这两个月在他看来是休息放松,在福晋和知情的人眼中,一个要强上进的人突然开始整日玩乐,还是在流言满天飞的情况下,恐怕都会以为他是一蹶不振,是颓废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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