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梅笙如歌 > 第六章 伶人复何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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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鸿一夜没有睡踏实,今日封剑道所作所为,一反平常。虽听得那少女便是梅笙所扮,可她还是如鲠在喉,心生闷气。次日清晨,便放出信鸽,请封剑道晚上来叙。

    封剑道来到萍鸿房里。

    “郎中的事情查的如何了?”萍鸿问道。

    “后来我几次联系益善堂,都说那郎中告病还乡去了,至今未归。”

    “这中间必有蹊跷。”萍鸿说道。

    “或许那郎中只是棋子,他背后还有人操纵。昨夜那两个登徒子,究竟什么来头,就这么任由他们欺负姑娘们吗?”封剑道一脸不悦。

    “我昨夜已去打听了,那二人中个高的那个,是柳府县太爷的二公子,个子矮的那个是柳府富商大贾万两金的小公子。”

    “难怪如此嚣张。”封剑道拍案骂道。

    “此二人,以前从未见过,就是近几日来我们这里的,说来也奇怪,整个柳府就三家舞坊,若他们本是寻花问柳之辈,之前定是在其他两家。你可有在那两家舞坊见过?”

    “未曾。”

    “昨夜那姑娘倒是生的俊俏。”

    “那是自然,我的易容功夫数一数二,我给那少年化的妆自然是能让人雌雄莫辨。”

    “我们楼里也许久未进新人,若不是昨夜那么一闹,我都想将她收入楼里。”

    他立马打算里萍鸿,说道:“她哪里有我们萍姐姐风姿绰约,再者说,一个男娃娃,如何能久居你这。”

    萍鸿莞尔一笑。提起何梅笙,封剑道的话总给她感觉变得多了起来,此地无银三百两,莫不是他真的想将那娃娃收为徒弟,说道:“你莫不是看上我那男娃娃了吧?”

    “此话怎讲?”

    “紫落云同我说这娃娃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材料。”

    “她的话不足为信。”

    “别的不说,当年,她与你都与师父学医,你当第一,她也能当得第二。你要是真想收他,实话同我讲便罢,他虽是我的小恩人,我也没有理由强行将他留在我这等阴柔之地。若为他好,交由你,我也放心。”

    封剑道知道萍鸿会错了意,但是这样也好,她既不知何梅笙为女儿身,于那孩子也是好事。就顺她的意,应承下来。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确实见他有习武天份,想收他为徒,我这一身武功,荒废多年,也没有用武之地。”

    “其实,他在我这里也是呆不下去,那二人定会找他麻烦。此事就这样定了,她的衣物我会差人收拾好,一并交与你。”

    这两人商议着,不想听到门外一阵吵闹,竟然是官府的人来查,他们以接到线报,翠英楼有不符当今法令的行径,将翠英楼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了个遍。

    萍鸿料想许是那二人动的手脚。梅笙横遭二人毒打那日,她便将楼里的曲目舞蹈筛选编排,刨去了那些“忘国恨”之类引人遐想的曲目。

    官府衙差来来回回翻箱倒柜,虽没有找到把柄,却吓跑了许多客人,短短一会功夫,偌大的楼里就如白日一般冷清。

    封剑道驱车回府,夜不能寐,今日衙门上门虽未言明具体是由,但究竟是私人恩怨,还是肃清反贼余孽,尚不分明。自从新皇登基,肃反与女道,皆为由头,与入狱判罪了不少人。

    他也得知如今女道之论甚嚣尘上,如今女子,凡有才能,可为官治学习武带兵。可女子之流,是否三六九等一视同仁,还不分明。伶人之流是否不在此列,或更被视作豺狼虎豹,洪水猛兽,犹未可知。

    早朝钟声响起,宫门大开,朝臣涌入大殿。起初,上奏内容皆如奏折呈请内容一般,乾清心中自有决断,议事十分顺畅。

    右相李公甫今日一言未谏。

    直到,户部尚书池名上奏伶人一事,才起身说话。

    “池尚书所察之事确需一议。新令一出,一呼百应,人皆感念隆恩浩荡。良家妇女自是从善如流,然伶人之流,微臣以为不可以新令赦之,否则恐搅乱社稷,扰乱朝纲。”李公甫这番话已在家酝酿许久。

    “我等建议皇上下旨昭告天下,新令乃恩惠于良家女子,伶人之流不在其列。”池名说道。

    大殿之上,约有七成大臣附议。

    轩逸知道李公甫必回对新令提出异议,只是没有预想到他竟会拿伶人下手。若论敌友,良家女子当以伶人之流为齿,此招划分派系,制造矛盾,实际上是在斥责新令,不分青红,一概而论,这矛头就是指着他来的。伶人身份若不能洗白,他们多年安插的细作,便只能是大材小用,没有翻身之日。这该如何化解。

    乾清眼看朝臣群情激愤,场面有些不受控制,这一参奏又未提前得见,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父皇将她视作男儿养育,她自幼饱读诗书,文韬武略,皆有所长,然而,民生社稷微末之事她只是从旁听说,未有亲历。关于伶人,她的了解之多是殿前起舞的歌姬,至于真正的烟花柳巷之所究竟是否有那些世风日下的黑暗之处,还不得见,不能定论。

    左相心生一计,参奏道:“微臣以为,伶人之流并非其所愿,若经教化,可有一线生机。”

    “此言差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入淤泥再难不妖。”说话的人是工部尚书吉瑾瑜。

    “本帅以为,新皇登基当以抚恤天下为要,不因大动干戈,当以教化为主,导人向善,此为良方。”袁大帅虽不喜左相,然受先皇所托,新令既出,他必护之。

    乾清会心一笑,点头道:“众爱卿所言皆有可取之处,吾以为新法为善,必恪守之,然确有罅隙,特命左相修缮新法,妥当处置伶人之流,以抚人心。”

    轩逸领命回府,遂与师父相商应对之策。赵清涵身着黑色长衫,左脸有一道长疤,面目十分狰狞。他啜饮一口茗茶,侧耳倾听。良久,方开口道:“权宜之计,你能想到已是不错,为师甚为宽慰。然教化不是良策,因如此官府便可借此机会渗透各大舞坊青楼,届时我等势力恐有暴露之忧。

    “师父所言甚是,是我欠了考虑。”

    “右相权倾朝野,今日朝上近七成大臣附议,公然与我们作对,愈加看得出,他们自恃人多,其心昭然若揭,我们不妨遂了他愿,使其自露野心,在那女皇面前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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