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是非对错

    清欢茶楼，天字包间，柳云卿正在喝茶，敲门声响起。海棠上前将门打开，赵檀走了进来。看到赵檀进来，柳云卿并没有起身行礼，赵檀直接坐在了柳云卿的对面。

    “没想到，你还敢约握见面。”赵檀坐下后，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又没做亏心事。”柳云卿平淡的回应。

    “没做亏心事，你也有脸说。景垚为了你抗旨拒婚，被君上杖毙，尸骨无存。你呢，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已经另觅新欢，嫁为人妻。你怎么对得起景垚？”赵檀怒视着柳云卿，冷声说道。

    “是我对不起他，还是你对不起他。当初是谁用他的生命，要挟我离开。又是谁答应我，会将杀时维的证据销毁，保他前途无量。又是谁拿出证据，将他逼上了死路。赵檀，是你，还有你的父王。是你们害死了他，你们都是凶手。他将你们当亲人，可是你们呢，是怎么对待他的。你们只是把他当成手中的提线木偶，一旦不听从你们的话了，你们就毫不留情的将他抹杀。这就是你们赵家的男人，冷血无情，虚情假意。”柳云卿看着赵檀冷声说道，双手已经握成了拳。

    “闭嘴，事情不是这样的，景垚是我的兄弟，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死他。本来，他是可以有个锦绣前程的，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悲剧发生。若不是你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迷惑了景垚，他怎么会一意孤行，怎么会不愿意娶小梓。明明，他是喜欢小梓的，曾经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的快乐，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赵檀拍桌而起，双目赤红的瞪着柳云卿。

    “我已经见过赵梓了，她比你更有担当。你真是个可怜人，不仅不敢面对自己犯过的错，还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他喜欢赵梓，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就像你对赵梓一样。他曾经很多次，提起过你们儿时的趣事。那是他最珍贵的回忆，你们是他最珍贵的人。他是靠着那段美好的回忆，度过了在边境最黑暗的日子。他爱我，也爱你们。他谁都不愿意辜负，只能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我相信，即便是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你在他的心里，依然是那个护着他的檀哥。他对你们的感情，直到死亡降临，也从未改变。”柳云卿没有一点的惧怕，平静的说道。

    “是我害死了景垚，是我害死了我的兄弟。”赵檀瘫坐在椅子上，放声的哭泣。这几年，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满满的愧疚，他悔不当初，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正是因为他对夏景垚的愧疚，才令他更想为夏景垚做些什么。所以，在他得知柳云卿嫁给云景时，才会那么的愤怒，那么恨柳云卿。

    柳云卿看着赵檀放声哭泣，平静的脸上，有些许的动容。她知道，此时的赵檀是真情流露，但这并不能消除她对赵檀，对宁安王的恨意。就是因为赵檀，才让她与夏景垚分别了五年。这五年过的多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更何况，夏景垚差一点就死了。在得知夏景垚死讯的时候，她是多绝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过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赵檀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将夏景垚与柳云卿看作一体了。在柳云卿的面前哭出来，让他的心里负罪感，减轻了很多。

    “当初，你已经答应我，销毁杀时维的证据了，为什么还会在朝堂上拿出来？”看到赵檀平静下来后，柳云卿出声问道。她此次约见赵檀的目的，就是询问当时证据的下落。

    “我当时是想回到帝都，就立刻销毁的。可当我回到帝都的时候，证据已经到了父王的手中。就在我想方设法销毁证据的时候，景垚已经到了帝都，并被关进了大牢。我当时只想着怎么救出景垚，便将那证据的事忽略了。等父王在朝堂上拿出来的时候，我也很痛苦。我没想到，父王真的会至景垚于死地。我本想为景垚奔波，可父王却将我关在房内。直到行刑的当天，我才闯出来。当我感到皇宫的时候，行刑已经开始了。我永远都忘不了，景垚血肉模糊的后背，以及看着我艰难露出的笑容。我心痛啊，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在我的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赵檀说着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那份证据，最后去了哪里？”柳云卿追问道。

    “应该在法司吧，我并没有再见过了。”赵檀如实的说道。听到赵檀的话，柳云卿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着能为夏景垚做点事的，看来是做不了了。

    “你之前是不是派人刺杀过我？”赵檀突然问道，他之前以为是夏景垚的旧部干的，但他看海棠感觉有些面熟。

    “是啊，是我派的人。没想到，当时你和云景在一起，让你逃过一劫。”柳云卿大方的承认道。

    “你不能和云景在一起，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走高飞，随意去哪，都可以荣华富贵一生。”赵檀看着柳云卿，以命令口吻说道。

    “赵檀，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是以什么立场，让我离开，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呢。时过境迁，我也是今非昔比了。我的钱比你多得多，我可以用金子，给你打口棺材，然后修个墓地。”柳云卿直接回怼道。五年前，她没有能力，只能无奈不舍的离开。如今，她可以去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在帝都钱并不是万能的，权才是。我让你离开，是为了你好。如今，云景得罪了四皇子，肯定会被四皇子报复的。而你，会首当其冲，成为报复的第一目标。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不是你能招架住的。云景是君上的亲信，且有护卫随行。一时半会，四皇子找不到他的破绽。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个商人，没有任何的诰命。不管是栽赃陷害，还是买凶杀人，都不是你能化解的。我是看在景垚的份上，才好心劝你离开。”本来想要对付柳云卿的，现在赵檀改变了主意。他想让柳云卿远离朝堂的纷争，毕竟柳云卿是夏景垚用生命去爱的女人。

    听到赵檀的话，柳云卿心中一惊。赵檀说的没有错，是她对帝都的认识，太过浅显了。她想要成为云景的助力，而不是他的软肋。想到这里，柳云卿起身，急匆匆朝外走去。

    赵檀坐在那里，拿过两个茶杯，倒上茶。现在是他这五年来，最轻松的时刻。夏景垚的死，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里，让他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这五年，他一直生活在自责、愧疚、悔恨中，几乎天天晚上做噩梦。今天，与柳云卿谈完，他也将心中的这块巨石放下了。他端起一杯茶，碰了下另一杯茶，然后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