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清末龙蛇录 > 第五节:生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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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起了一个大早,赶紧到早市上买了些水果。然后马不停蹄地奔向县城西林场。

    到了林场,我打开庙门:“师父,我来了。您睡醒了没。”

    进屋一看,借着窗户透过来的一点亮光,只见师父李天机双目紧闭,正在床上睡觉。

    我顿时有些尴尬,原来是来早了啊。

    早了就早了吧,我先将一些水果放在桌台上,顺手拿起一把笤帚,准备稍微再给师父打扫一下卫生。

    “是善锋吗?”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我一惊:“师父,您怎么了?您感冒了吗?怎么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啊?”

    我赶紧走到师父床前查看情况。这天气这么冷,到底是年久失修的房子,保暖性能一般,莫非夜里这老头子真感冒了不成。

    李天机此时睁开双眼:“善锋啊,今天师父身体有些不适,拜师恐怕要晚几天了。”

    李天机说话的时候,显得中气不足,似乎是真的病得厉害。

    “师父,您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这就去给您叫医生去。”

    李天机叫住我锋:“善锋且慢,到近前来听师父慢慢细说。”

    我赶紧走回到床前:“师父您说。”

    “善锋啊,师父这个是老毛病了。你啊,去市面上买一瓶老烧酒,另外再买一把尖刀、二尺白布过来,你去买来,师父有用。”

    我心里突突一下:“师父,您不会是受伤了吧。”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一个人如果受了伤,如何自救、消毒、包扎,我当然是清楚的。

    李天机眼中精光一闪:“好徒弟,你倒是不蠢。快去吧,莫要耽搁,注意别让人看见。”

    我答应两声,赶紧出门去买这些东西。出了门,突然就想起来昨天晚上的那道白影儿,那道白影儿莫非真的是师父?可如果真是师父,师父又怎么会受伤了呢?而且还伤的这么重?

    我心事重重地往回赶,本来是想着往早市去买这些东西,刚到早市,就看见几个街角几个大枪兵围着一个早点摊吃东西。

    我看见这些大枪兵,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这些大枪兵应该是城里来的。这么早的天,还是寒冬腊月,他们从城里来县城上干嘛?莫非……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测,当即草草买了两份早点,然后就往家里走。那些治伤的东西没敢从早市上买。

    到了家以后,我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自己入救国会的时候,白天朗曾经送过自己一瓶外国白酒。

    只不过后来因为发生了各种事情,一直没有饮用,丢在床底吃灰呢。

    我赶紧在床底下一阵翻腾,一个白色的玻璃瓶被翻出来:“Водка”

    我打量着上面的俄文,以前自己是看不懂,现在当然认识了,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伏特加吗。看来师父这次是有救了。

    我找了一件干净的汗衫,将这汗衫穿在棉衣里面。然后又去厨房拿起一把切水果的小刀。我拿着这小刀试了试,小刀不是很锋利,但如果磨一下应该也够用了。

    然后就急匆匆地往庙里赶去。走在县城上的时候,偷眼看到有几个大枪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检查。

    我尽量放慢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县城西走去。

    到了庙里,师父仍然在沉睡。

    “师父,师父,您醒醒。”

    李天机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来了,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连忙把怀里的伏特加拿出来。看见伏特加,李天机迫不及待地就抢了过去,大口大口的灌了几口。几口下去,半瓶没了。

    “师父师父,您别介,咱可就这一瓶。”

    李天机长舒一口气:“好酒啊,这伏特加是好东西啊。没想到你这穷小子竟然还有这宝贝呢。看来这次真是天不亡我啊。扶我起来……”

    我连忙将师父扶起来。李天机勉强站直身体,一面来到火炉前,一面解开自己的棉衣,只见他的左腰部位有一个血洞,稍微一动,就咕嘟咕嘟地冒血。

    打眼一看我就知道,这伤口肯定是枪伤,子弹打的伤口。

    李天机把手一伸:“刀呢?”

    我赶紧从怀里取出那把小刀。看见这巴掌大的小刀,李天机愣了一下:“水果刀啊,怎么?县城上开始盘查了吗?”

    我:“刚刚城里来了几个兵,这会儿正挨家挨户的搜查呢?我不敢去早市买尖刀,怕被人看出问题。”

    李天机用一截布包住刀柄,将小刀放在火上烧了片刻,稍微冷却片刻,就轻轻地将刀尖探进伤口里面搅和,这一会的功夫儿,伤口血流如注,我看的瞠目结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仍然瞠目结舌,这得多疼啊。

    终于,一颗亮晶晶的弹头被挑了出来。师父的脸上汗水也是哗啦啦往下淌,估计是真疼的够呛。就这种痛苦,老头愣是没喊。真是厉害人物。

    随即李天机开始用伏特加给伤口消毒,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李天机:“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可惜这次伤口太严重,这一瓶刚刚够用一次,徒弟,回头你想办法再买两瓶好点的药备用。”

    我唯唯答应。接着李天机使用我递过来的汗衫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次你师父我受的伤比较严重,回头啊过几天等师父缓过来就教你本事。你呢,这几天也别乱跑,随时等待为师的吩咐。知道吗。”

    “放心师父,这几天不乱跑。我扶您到床上休息。另外您要再吃点水果吗?晚点我送些热饭给您。”

    李天机:“把屋里的血迹清理干净,另外叮嘱小海不要对外人说这庙里的事情。拿几个水果放我被窝,一会儿我先吃几个补补。”

    我搀扶师父躺下后,又将水果拿到他的床前。接着就将室内的血迹一一清理干净。好在这民国的庙宇,是没有铺贴地砖的,就是一层夯实的灰土。我使用簸箕很容易将沾血的地皮刮出,然后统一打包带走。

    这带血的泥土要怎么处理呢?本来是准备掩埋的,但现在寒冬腊月,土地都冻住了。只能寻一个隐蔽的地方,丢掉了事。然后再覆盖一些积雪,回头等开春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就这样,我干完这些活,就回到家里,正好碰见几个大枪兵从自己家院子里面走出来,其中领头的一个,一面走,一面还拿着两个亮闪闪的银元。我顿时怒气上涌。这两个银元,不用说,肯定是勒索自己家的。

    “哎呦,这不是李大学生吗?怎么?前些日子挨了一枪托,现在还疼吗?”领头的队长,就是前些日子在城里砸了自己一枪托的兵痞,绰号鬼见愁。

    我忍住怒气笑道:“哦,原来是刘队长啊,上次多谢您手下留情,不然学生的小命当时就交代了。怎么了,今天您这是有公干?在县城上查什么呢?”

    鬼见愁拿两只眼睛对着我看来看去,突然他嗤笑一声:“手下留情?我啊?哈哈哈,你可算了吧。李大学生,不怕告诉你,那天大帅是下了死命令的,就是要我做点事情出来给你们这帮学生去去火。你那个朋友叫继东是吗?他也挨了我一枪托。听说前几天死了,是不是?你也同样挨了我一枪托,可是你小子的脑袋怎么就这么硬呢?那天,老子我是卯足了力气砸在你的脑门上,这你都不死。真是让大家伙开了眼了啊,是不是啊大伙?”

    我怒发冲冠,双目喷火欲要择人而噬。果然,继东和我的劫难并不是意外,而是他们蓄意而为。现在竟然还敢嚣张的说出来,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刘老七,我就知道继东就是你们故意打死的!你们太猖狂了。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鬼见愁哈哈大笑:“报应?什么报应啊。打死几个穷学生能有什么报应啊。告诉你李善,隔壁省城,有一个张金波,和我一样都是小队长,前些日子十几个学生冲击省城府衙,被他全部开枪击毙,你猜他有报应吗?嘿嘿,屁的报应,张金波现在是中队长了,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呢。”

    我怒不可遏,但终究敌强我弱,还是决定选择隐忍。

    鬼见愁嘿嘿笑了几声:“诶诶,兄弟们,看到没,我们李大学生怂了。欸,你之前游行的时候一呼百应的威风哪里去了?哈哈哈,看见没,他怂了,兄弟们。”

    肆意羞辱完我,鬼见愁撂下狠话:“李善,我今天就撂话在这里,以后啊,你但凡想报仇,就去城里找我。老子等着你,杀了你,老子升官发财啊。”

    “哈哈哈,队长真厉害。”

    “兄弟们,走,回去。”

    “队长,就这小子,瘦的跟个猴似的,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找您报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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