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疫中七天 > 疫中七天 第一天 第08章 艾炷灸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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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入伏以来,天气闷热而潮湿,厨房暖气、自来水管,挂满大粒大粒水珠。

    远处传来低沉隆隆声,天空偶尔出现一道道闪电,预示着一场夏季暴风雨即将来临。

    手机上天气预报小雨,但下一场毫无预见大暴雨,也是可能的。

    北方夏季太阳直射,空气和地面均被加热,而到午后,太阳直射减弱,地面温度下降很快,造成空气温度由下到上的升降,地面导热快,空气导热慢。于是在近地面形成冷锋,将高空的空气抬升,冷湿热空气对流,就会产生暴雨。

    入伏以来,天气晴朗、气温持续升高、造成气压低,这种情形给大暴雨创造了极佳条件。

    这场暴雨自东向西,也许来自北太平洋鞑靼海峡的上空,也许来自鄂霍次克海、也许来自日本海上空的冷气团进入,在和来自小兴安岭的暖湿气团相遇,产生锋面雨,从而产生短时间暴雨,这场暴雨下在三江平原大地上。

    浓厚的黑云从远处奔来,沉闷的雷声,仿佛是个大铁球,贴在地面上隆隆滚过。

    七妹和柳青泥同时心想,我们来的真及时,避免路上遇见大雨,现在能在屋里吃着饭菜,喝着啤酒,真是幸福的一件事。

    一场罕见特大暴雨,如约而至。

    倾盆大雨说来就来,噼哩啪啦敲打着房顶上的彩钢瓦,弹奏着交响乐,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小江屯吃饭不止这几人,碧波潭周边,有不少开车来此钓鱼爱好者,也有来这里野游消遣,家庭聚餐,点几盘农家菜,过一个惬意周末,彼此的朋友、同学和家人。

    白墙红瓦四间主房的西侧,有一溜简易板房,这七八间板房就是对外营业餐厅,也是临时休息地方,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板房外有一口铁井用来取生活用水,水笼头下接水的是维大罗(俄罗斯语,系一种东北常见上面开口大,下面略小的白铁皮水桶)。

    这个渔点,尽管只有几户人家,却被钓鱼爱好者亲切称作“小江屯”。

    渔民蒋老伯、雷大胆此时正在大院偏房忙着做饭、炒菜,招待那些钓鱼爱好者。

    得莫利炖鱼是道美食,通常是用一条鲤鱼,有时也用胖头鱼做。

    配料:大豆腐1块,宽粉条3~4两,白菜3两,香菜小把。

    调料:干辣椒,葱,姜,料酒,酱油,花椒,盐,味精少许。

    将鱼收拾好,在鱼身上的两面切上十字形花刀,启锅烧油略煎一下取出。

    发好的粉条切成15公分长,葱、姜切丝,干辣椒切成一公分,香菜切3公分。

    将豆油烧热后,油温控制在360度至400度为宜,油温不宜过高,油温过高,会使豆油味道变质。

    花椒、葱、姜下锅暴出香味,再放入干辣椒,添入鲜汤,没过鱼,料酒、盐、北大荒牌酱油,有时也放入北大岭牌大酱,用小火炖10分钟左右。

    将豆腐切成1公分厚的片放入大马勺内,放入宽粉条,白菜用小火炖10分钟左右。

    将炖好的鱼连汤带菜装在汤碗,撤上香菜即好,汤鲜味美,口味鲜咸微辣。

    这是东北最富有特色一道美食,虽然程序一样,一人做是一人的味道,一个厨师是一个厨师的风味。

    鲶鱼炖茄子,鱼肉鲜嫩,茄子酥烂,汤鲜味美。

    乱炖鱼、萝卜丝氽鲫鱼、干烧鱼、浇汁鱼、醋椒鱼、豆腐烧鲤鱼、葱油鱼、油浸鱼……很多种,其实常做的鱼,就是乱炖鱼,听名字就能理解。

    乱炖鱼,随心所欲做,有豆腐放豆腐,没豆腐放宽粉条,没有粉条就干炖鱼,没那么多说法。

    此时此刻,蒋老伯和雷大胆两人身份不是渔民,而是变身饭店大厨,大厨手艺不逊于饭店厨师,拿手绝活就是东北菜,尤其炖鱼一绝,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大老远跑这度假野游,其实许多人听说这炖江鱼味道鲜美,都是来跑这来尝鲜。

    每位钓鱼爱好者在小江屯(交一百元,可劲钓,无论钓上多少鱼,都归本人,午餐随行就市,有时低至50元-30元。

    想在小江屯吃上自己喜欢的美味佳肴,需额外加钱点餐,不过要是炖盘自己钓上的鱼吃,免费加工。

    蜿蜒河里鱼,被称作北江鱼,就是黑龙江江鱼,黑龙江是世界上少数几条没有被污染的大江大河,如果说南江鱼,通常指松花江鱼,前几年没法品尝,有股柴油味,鱼卖不出去,这几年好多了。

    蜿蜒河里胖头鱼、鲫鱼、柳根子、河虾、老头鱼、鲤鱼老鼻子,能不能钓上,钓多少,凭你本事。

    据说宁海钓鱼大王,任伯民一天钓鱼上百斤,除自己吃,鱼拿到市场上出售给鱼贩子,是一笔可观收入,卖不出去送亲朋好友也是顺水人情。

    雷大胆和雷老母慢慢发现,辛辛苦苦打鱼都不及收钓鱼钱,来的痛快,前提是河里有鱼,有大鱼。

    钓鱼来钱这么容易,谁会辛辛苦苦打鱼?打鱼从主业变副业。

    招待柳青泥和七妹六菜一汤,有必要补充一下,那天中午后来增加4盘硬菜,一盘溜肝尖,一盘溜腰花,还有一盘尖椒干豆腐,一盘红辣椒干煸小肠,怎么多加四盘菜,这是西厢房那边客人点菜,多炒一些,给这边也匀来4盘。

    朝鲜族辣白菜和腌萝卜块、樱菜,脆而爽口。

    晒干萝卜条腌的咸菜长条,口感特别艮揪。

    这里最有特点一道菜,还是具有赫哲民族风味生鱼片,别具特色。

    做法是用鲤鱼皮(最好用鲜大马哈鱼或狗鱼均可)切成5公分长,宽3公分、0.2公分厚的鱼片,装盘。另取一碗,放入少许盐、适量味精和辣椒油调好,根据个人口味放醋、糖。

    将生鱼片蘸着调料食用即可,是佐酒佳肴,当然简单点,干脆把调好的料倒进生鱼片碗里一拌即可。

    七妹吃菜时有个特点,就是夹菜时,会用筷子把夹的菜反复颠来倒去,有时多到十几次,这是一种强迫症,如果你要是看她颠来倒去夹菜,你会疯掉,所以,柳青泥吃饭时,通常把眼睛目光,瞄在别处,这是另一种强迫症。

    男人喝白酒才有男人气概,这里流行喝的是当地品牌北大荒60度白酒,只要有白酒,男人话匣子打开,荷尔蒙就会调动起来,各种话题也会跳出来,平时不说的话,不敢说的话,此时都敢说。

    边说边笑宴席进行两小时,才结束战斗。

    暴雨来的猛,急,收的也快,此时,雨过天晴,西边居然现出红彤彤太阳,还有美丽的彩虹,雨后空气,负氧离子特别高,温度下降,感觉舒适,空气特别清新。

    七妹帮着嫂子雷老母,打扫战场,炕桌上杯盘狼藉,雷老大和渔民蒋老伯、刘三喝高,红光满面,坐也坐不稳,里倒歪斜倚靠在火炕被子上,东拉西扯,满嘴跑火车,雨刚停,也干不了什么活,权当休息放假,大男人东倒西歪躺着,胡咧咧。

    表面看雷大胆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不然,他对七八月份有种莫明恐惧和担忧,这几乎是一种本能,每年七八月份都是形成洪水高峰期,黑龙江、松花江江水都要上升,江水能涨多高,那要看上游下雨程度。

    2013年八月底那场洪水,雷大胆印象深刻,黑龙江决堤泄洪,别说这条蜿蜒河,就是现在住的四间房也只能看到瓷管烟囱,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河里的鱼、碧波潭里的鱼统统顺着洪水到大田里,流到江里。

    洪水所过之处,地里庄稼,皆颗粒无收。

    前几年发生洪水,蜿蜒河水暴涨,波及到他的养殖水面,宁海县抗洪指挥部下令,开闸泄洪,他的鱼被放生,洪水过后,庄稼地里到处都是鱼。

    大伙聊天,满嘴跑火车,唯独柳青泥心内茫然不知所措,等嫂子雷老母用偏方治疗蛇盘疮,听名字就知道,雷老母是泼辣女人,以至于她男人高凌风,都被叫成雷大胆,他也没反对意见。

    吃完饭,休息一会,天已临近傍晚。

    嫂子雷老母做好准备,柳青泥来到西厢房,房间原来是休息间,有小火炕,早就柴火烧热,室内沙发,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嫂子用一个大编篓,外面蒙上塑料布罩好,用开水泡好毛巾,热敷在柳青泥擦干净后背上,让他感觉到湿热温暖,用小铁盆放上点着春天采集晒干艾蒿,艾叶点燃后冒出浓烟,把装满艾叶铁盆放在湿手巾上,扣上编篓,能看到冒出烟,编篓里冒出烟越来越浓,渐渐看不见。

    柳青泥趴在炕上,感觉到火炕热,甚至是烫人感觉,后背也是越来越来热,身上和身下一起发热,不一会柳青泥已是满头大汗,他不敢动弹,唯恐怕掀翻铁盆,只能硬挺着。

    这滋味真不好受,让柳青泥暗暗叫苦不迭。

    趴着没事,柳青泥拿手机看,宁海帮群,看到李长生要回来,大家都在附和要请客,柳青泥没有回音。

    电话铃声响,蒋田来的电话,他车已到宁海,停在商店门口,问他怎么没在?他答“出来办事,暂时回不去。”

    蒋田问“你有多少块废旧电瓶?来次不容易,今天装四家,我今晚不走,在你们这住宿,可有好的旅馆?”

    柳青泥回答“有二三十块,你住悦来客栈,他家门口有停车地方。”

    “我明天上午走,来的晚。你明天来不?”蒋田问。

    “我看看吧,尽量赶回去,不过也不好说。”柳青泥没给蒋田明确回答。

    七妹问“谁家来收废电瓶?”。

    柳青泥答:“蒋田,他好久没来。”

    “那你告诉他,等下回,这次没时间,”七妹头也不抬看手机说。

    柳青泥没吱声,心里却想屋太小,放几十块废旧电瓶占地方,卖了省心。

    5分钟、10分钟过去,汗水沿着脖子、后背往下淌,真应那句话,汗流浃背,柳青泥:“哎哟,哎哟。”叫唤起来,真心受不了,喊嫂子快点结束。

    七妹喝斥柳青泥“这点罪受不了,是男人不?”

    “是男人不?”七妹这句话打击多少男人的心,柳青泥恨呀,让他无地自容,让他自尊心受损。

    等嫂子撤下去那编篓,柳青泥这才可以活动活动身体,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比干活还要累人。

    嫂子把艾叶灰收集起来,说这还有用呢。

    柳青泥趴在火炕上,这回柳青泥换地方,趴在炕梢,那里凉快些。

    不知从哪取来艾炷灸,疱疹密集处置一艾炷,点燃后,觉灸痛即吹去未燃尽艾炷,再以同样方法,延伸至远端疱疹密集处各灸一柱。

    七妹手拿一卷长长艾炷,点燃后,在疱疹处来回移动,灼热麻苏苏感觉,用艾炷来回循环烤,直灸至局部潮红,感觉舒适不知痛为度。

    这样弄来弄去,一个多小时过去,柳青泥以为完事,哪知还没完,嫂子不知从哪拿出玻璃罐罐,嫂子说用闪火法,先在皮损两端吸拔,接着沿蛇盘疮带状,将罐依次拔在疱疹密集簇拥之处,几乎用七八个玻璃罐,大约一刻钟时间,柳青泥后背,紫红一圈一圈,看着吓人。

    个别拔罐后破溃处,涂上龙胆紫药水。

    这一番折腾,让柳青泥痛的呲牙咧嘴,心想,女人心真狠。

    怪不得说:“女人如蛇蝎之心呢,这也下得去手。”

    柳青泥以为这回完事,哪成想,还没有完。

    出人意料的是,嫂子把艾叶灰敷在柳青泥后背那些生满红泡泡上,说只有这样才会好的快。

    嫂子雷老母目光坚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两天就好,大夫给你开的药照方吃,内外兼攻,好的更快。”

    弄完这些,已是晚7点,柳青泥浑身是汗,身体燥的慌。

    屋里收拾好后,嫂子说“今晚你们住这,需要什么东西,微信”。叮嘱一番,嫂子走了,柳青泥和七妹两人,终于长长舒口气。

    七妹忙乎一天,开车,帮着做饭,打扫卫生,疲倦极了,躺炕上不一会睡着。

    柳青泥睡不着,首先他不能平躺,只能趴着,这姿势很累人,他看身边呼呼睡觉七妹,披上衣裳,悄悄起身走出屋。

    夜晚的碧波潭静谧,放眼望去,看见天空上的星星不断朝他眨眼,柳青泥不禁被这深邃的夜空所吸引。

    时空转换,感觉到天空仿佛已经凝固,时间已经静止。

    只有蛙不时叫几声,还有鱼儿在河里跳跃发出的声响。

    柳青泥一个人坐在河边,眼前是小船,绳子栓在岸边的木桩子上,小船在水里轻轻摇晃。

    柳青泥悄悄地解下绳子,坐到船上,船舷两侧挂有船桨,船后有引擎。

    夜里静静,柳青泥一人悄悄把船划走,不一会就离小江屯远了,然后他寻一空旷水面停下来,享受一人静静世界。

    柳青泥躺在船上,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他心想:传说这里曾是龙王三太子小白龙敖丙休生养息之地,这怎么可能呢?传说就是传说,瞎编的。

    “小白龙,敖丙,在不在呀?”柳青泥俯在船上,伸出身体,让头几乎贴在水面喊起来“小白龙,敖丙,出来呀?”。

    柳青泥的声音在水里,传到万里之外,波弗特海。

    此时,龙王三太子敖丙正在波弗特海冰宫午睡,忽听有人喊它的名字,惊异地睁大眼睛,仔细搜寻声音,发现声音,居然是在万里之遥的碧波潭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多少年没有人喊它的名字,它早已被世人遗忘,它急忙派出河伯管家前去探查。

    河伯管家领令前往碧波潭一探究竟。

    当河伯管家从水里冒出来,站在水上,站在柳青泥眼前,惊的柳青泥的下巴都要掉下来,问“你是谁?“

    河伯管家穿着衣服,不是什么怪物,只是突然从水里冒出来,还是把柳青泥吓坏,以为是一个水鬼。

    “你找我们家少爷有什么事?”河伯管家问。

    ”你家少爷是谁?我不认识“柳青泥愈发纳闷。

    “我家少爷就是龙王三太子敖丙”,河伯管家说“我是三太子的管家”。

    柳青泥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他赶忙向河伯管家解释。

    “噢!原来是这样,那没什么事。”我回去复命去了。

    一看河伯管家要走,柳青泥急忙叫住他,“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传说,你告诉敖丙,我有话要问他。”

    河伯管家停住脚步,站在月光下想想,说“行,我给你转达”。

    水面上翻起一阵水花,河伯管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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