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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洪官走上前，双眸对着街角的小乞儿扫视，尤其在手脚处停留：
“南城渔户之子，兴许是被鱼栏破了家，没了父母才流落至此。不过他能走出南城，没被半路拐进人牙行里，也算幸运。”
许剑主收回眼光，轻按腰间长剑：“何家如今分崩离析，群狼环伺，各处产业的份子都被其他对家吞进。
加之世道愈艰，人牙行的生意非但没衰退，反而更为猖狂了……”
陈麟惊讶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位平时一副淡泊世事，只顾品茗的样子，居然也对何家后事以及民间疾苦了解得如此清楚。
他虽然是何家崩离的“罪魁祸首”，但何家具体的状态还真不了解，他只知道这些人已经完蛋，彻底没能力报复自己了。
至于民间疾苦，就更是只在茶摊街市听过三言两语，知道最近朝廷大抵是又败了，粮食也愈发紧张。
“这些人好可怜……”
谷文琴听完，手里攥着荷包，小步快赶地往小乞儿方向赶去。
冷着脸的洪官连忙跟过去。
许剑主伸出手，似是想出声阻拦，但很快又放下：“文琴她帮得了一人，却帮不得这天下。”
“当今昭武帝雄心壮志却志高才疏，搅得朝野上下风雨不息，除非他及时醒悟，否则谁也救不得这天下。”
“许剑主言过了……”
陈麟扫向四周，即使有些人在关注自己，也不可能听得见刚才她那番轻语。
“世界破破烂烂，总会有人站出来修修补补的，无论如何，谷姑娘做点她能做到的，至少不会是坏事。”
他往后倚在会场门边，对面众多富户的马车再入眼中，有些碍事了。
当即挥挥手：
“走吧，霍家的二位早已离开，你们再守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声音听起来不大，传过去却极为真切。
十余辆车驾吓得晃了一下，好像在分辨他话中真假。
隔了一会儿，才有车夫扬起马鞭驱车离开。
马踏青石，如同小鼓轻敲。
街道上的马车迅速清空，一些刚从会场出来的武师定神望着眼前一幕。
“怎么这么多富户来了又走？”
“莫不是来堵孟蟹的？听说前段时间何家才被那个孟蟹上门要钱了，好像是欠了百姓工钱，他特地去堵门打人要回来的！”
“咳咳！”
声音骤然平息，然后两名武师低头捂嘴，假装咳嗽，快速从陈麟身边路过。
许剑主略过两人背影，回身对陈麟说道：
“说起孟蟹之事，近来连我也有所耳闻。”
“据说，那人为了一个刚见面的穷苦百姓，便上何家门口堵人，跟对方索要工钱。无果之后又在府内大搅一通，把好几个旁系子弟胸骨打断，好险没有保住性命……”
“他做得出这种事？”陈麟是有些惊讶的，按之前见面的印象，孟蟹不像是这种义愤填膺之人。
“传言如此，近日南城鼓噪都是为了此人，各种仁义赞颂不绝于耳，实则所谓穷苦百姓不过是个地痞无赖。”
“那些人得了他的恩惠，自然会帮他卖力扬名……唯独奇怪的是，之前还有人想让他加入武盟，中途起了些风波，结果此事之后便无人再提了。”
“是谁提议让孟蟹加入武盟的？”
“不记得了，并非什么大事。”
“不过如果你想了解的话，可以让文琴帮你打听，谷家或许知道些许内幕。”
“算了，太麻烦……”
夏风吹荡，面纱微动。
许剑主与陈麟随意说着话。
两人都望着街道一角，那里谷文琴正蹲在小乞儿面前细心安慰。
冰山一般的洪官立在后头，罩下好大一块阴影，霎时便将小孩吓哭。
意识到这一点的洪官，身体僵硬地退了几步，抬头，小孩还在哭，只好再退……
一直退到数丈开外，找了個墙角拐进去，藏住大半身形，小孩的情绪才总算平稳下来。
不一会儿，谷文琴满脸温柔，牵着小孩的手慢慢走回来。
陈麟才发现，这居然是个怯生生的女孩，黝黑的小脸上还挂着鼻涕，牙关轻轻颤抖着。
“许姐姐，我们去剑堂吧，这个小女孩中途放在我家医馆里，让那里的人照顾，以后在药房里帮忙就好了！”
少女拍着胸膛，一副成熟大人的模样，然后马上又漏了底细。
“我大伯之前都是这么处理的。”
“之前，我们还从何家手上额外救下了不少无亲无故的孤儿呢！”
“谷姑娘善心。”
“嘿嘿，其实都是我大伯做的！”少女笑兮兮地揪了下头发，“他真的是个大好人。”
陈麟点点头，对此是相信的。
之前他还接触过收购老牛泪珠的谷文轩，留下的印象也不错。
祥叔那里也没听过谷家什么丑闻。
就连九阴枪的破事，也是馆中谷家子弟首先传出来的消息。
足见谷家这种传世之家的家风不错。
至少跟何家相比，已经是云泥之别。
比烂的时代，没法再强求了。
……
……
一行人自然而然地往秋水剑堂走去。
等路过谷家的医馆，将小女孩托付稳当之后，洪官才若无其事地从后面跟了上来。
刚才他一直暗中跟在后面，愣是连个脸都不敢露。
“洪兄辛苦了。”陈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主动跟他说话。
洪官脸色僵硬，“没什么……”
很快到了许剑主的小院。
甫一进门，陈麟便感觉有些不同。
院中多了一株妖异的藤果，在角落里搭了架子，爬起好大一片，血色的枝叶绽放吊落。
在夏日中透出一阵凉意，径直沁入心肺。
“那是？”陈麟眼眸一定，立在院中不动了，盯着这株怪异藤果。
“是我在巨宝山内寻到的新奇种子，品相怪异，不知是何物，干脆种来尝试一下。”
许剑主从屋中取出茶具，连一眼也没有看过来。
另外两人都没有惊讶，似乎早已见过。
唯独陈麟盯着面前的藤果，越看越是心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种藤果在那本邪道真功《地煞噬血录》里有所提及。’
‘是辅助气境修行的异果之一，名为血灯笼，成熟之后会长出灯笼形状的红色小果。’
地煞噬血录要服血食修行，服下的血食灵性越足越好，若是每日服食，甚至号称能在十年之内助人突破元罡大关。
而面前这种血灯笼便是功法之中有记载的一种“血食”。
它可以将那些低品级的血食提纯凝聚，转变成更高的等级。
方法也很简单，堪称傻瓜式操作……
陈麟目光从淡定的许剑主身上掠过，随即瞄向血灯笼的根部：
‘这底下也就埋着几具尸体而已。’
不知这是何物？
您的手法可是专业得很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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