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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之间，只有主角神思不属。顾怀璟坐在顾大人身边，在其他人举杯之时，也跟着举杯，其他人说话便认真听着。
分明配合得不像是当朝三品大员应该有的派头。
可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
这小子自小就没这么听话过，如今入仕，又颇受重用，他们都以为他此番回乡，会把鼻孔扬到天上去呢。
却没想到，顾怀璟竟然这么好说话，谁敬酒都是来者不拒，听人家说完客套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杯子里的酒是干了。
所有人都被哄得开心了，唯独顾宥深看着自家儿子那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的架势，频频皱眉。
到最后，宴席还没完呢，他就找了个由头，将演戏提前结束了。
当时顾怀璟已经喝得五迷三道，快要不认人了。
见人走了，还伸手想要拦着继续喝呢。
顾宥深只能一个劲儿的陪笑脸，将人送走了。
到这会儿，就算再没有眼力见儿的，也能看出来，这位年少有为的小顾大人怕是有心事。
人家的家务事，他们就算是亲戚也不好多留，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纷纷起身告辞了。
“别走啊，不是想喝酒吗？继续呀！”顾怀璟还伸手想要拉着人不松手。
顾宥深眉头紧蹙，一把拽过顾怀璟的手。
他是七品巡检，也算是领兵之人，手上的力气不小。
顾怀璟一个醉酒之人，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都晃悠了两下，“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顾宥深甩开顾怀璟的手，“你跟我过来！”
自打儿子考取了功名，他就再没有对儿子用过这种语气。
他觉得孩子长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用不上他这个当爹的天天跟在屁股后边耳提面命了。
顾怀璟被甩了一个踉跄，眯着眼睛看着顾宥深，良久，他问：“你发什么疯？”
顾宥深都走出老远了，听见这话，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出一个跟头去，他转回身，看着一步没动的儿子，皱着眉问：“你发什么疯？”
“又是谁惹你不快了？”
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说发疯就发疯了？
竟然还倒打一耙，说他这个当爹的发疯。
他要是发疯了，就不该在这里跟顾怀璟好好说话，而是该甩鞭子了。
“跟我过来！别逼我在你回来的第一天扇你！”
顾怀璟“哦”了一声，带着酒气，晃晃悠悠跟在顾宥深身后，一路进了顾宥深的书房。
说起来，顾宥深其实是个习武之人，不太爱看书的那种。
书房里摆着的，多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战利品，少有的几本书都是兵书。
除此之外，顾怀璟记得，他有个宝贝一样的盒子里，装的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避火图。
想到那盒比欢喜楼还全的避火图，顾怀璟来了兴致，目光开始在书房里搜罗。
“找什么呢？”
“你那盒子宝贝呢？”顾怀璟眼睛找着，手上翻着，还没忘了张嘴问。
顾宥深老脸一红，“被你娘没收了。”
“哦。”顾怀璟颇为失望，屁股一沉，直接坐在地上。
顾宥深皱了下眉头，他们家现在也算是仕宦之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不成体统了。
但瞧着儿子那魂不守舍的模样，顾宥深也一屁股坐在顾怀璟身边，“长大了？”
顾怀璟偏头看了他老爹一眼，皱了下眉头，“我娘怎么看上你了呢？”
顾夫人是个端庄优雅的大美人，知书达理，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祖上曾经出过内阁官员的。
他爹年轻的时候，行事作风比地痞无赖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么多年，顾怀璟每次瞧见他娘跟他爹走在一起，就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当然，也不只是他这么觉得，有不少人都觉得，顾夫人之所以能看上顾宥深，八成是有眼疾。
但顾宥深明显不这么想，他拍着胸脯骄傲地说：“那是因为你娘有眼光，慧眼识英雄！”
“呵。”顾怀璟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发亮地看着他爹，“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说。”顾宥深觉得，他儿子可能要说重点了，把耳朵都竖起来了，表示洗耳恭听。
“如果，我娘要和你和离……”
“你放屁！”不等顾怀璟说完，顾宥深一巴掌就甩在他的后脑勺上，“你战死沙场，你娘都不可能和我和离！”
顾怀璟：倒也不必这样赌咒发誓。
“我是说如果。”
“没有这种如果，你娘爱我！”
顾怀璟抿了抿唇，不做评价
他娘竟然会爱上猩猩，也是难以理解，恐怕真如外人所说，有眼疾。
“那如果你死了呢？”
“顾朔，你是不是找死！”顾宥深“腾”的一下站起来，在顾怀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在了顾怀璟的侧腰上。
“砰——”
顾怀璟撞开了房门，又从房门飞出去，直撞到矮墙上，这才停下。
摔得够呛，他趴在地上不想起来。
偏偏那个罪魁祸首还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滚回来！”
顾怀璟撇撇嘴，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去，“我就是你说，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咒你爹死，还就这么一说？那你要是认真了，你娘是不是就要改嫁了？”
顾宥深没好气地瞪了顾怀璟一眼，伸手将人拽回来，两下就将他摔脱臼的胳膊给接回去。
“再让我听见这种话，老子踹碎你的狗头！”
顾怀璟轻轻叹了口气，别说，挨了一顿揍之后，心里的郁结好像都散了不少，“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顾宥深皱着眉头看这顾怀璟离去的背影，总觉得那满满的郁结像是解不开一样。
“你回来！”还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儿，惹得他要沦落到买醉的地步呢。
顾怀璟背对着他摆摆手，“你找我娘去吧，我就不去碍眼了。”
他府上的情况，不像檀家那么复杂。
他爹虽然也有那么两个小妾，但都是同僚送的，推拒不了，养在府上就给两双筷子，算是帮同僚养妹妹了。
檀泓章到现在都四十多岁了，听说去年又纳进门一个小妾，比檀织许的年纪还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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