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清穿之嫡长孙他太难了 > 54 患病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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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末,九月末的雨夜黑乎乎的。

    还未到紫禁城落匙的时间,西华门、东华门、午门、神武门就全都早早关上了,甚至罢朝的消息也早在两刻钟前就被冒雨骑马的黄马褂御前侍卫给传到了住在内城、与皇城离得很近的大臣们家中,随后再由大臣家的小厮们继续连夜往其余住在外臣的官员们家中传播从明口开始罢朝的通知。

    紫禁城中肯定出要人命的大事儿了,不然勤勉御门听政的万岁爷绝对不会宣布不上朝的!

    收到罢朝消息的文武百官们脑海中齐齐冒出相同的想法。

    自顺治十八年那场京城中骇人的天花大疫后,登基三十六年的康熙也遇到了他当政时期,最危险的紫禁城。

    疟疾、天花、疯狗症如涨潮的海水般在宫廷中肆虐,东六宫、西六宫嫔妃小主们的门窗紧闭,恐惧的心肝乱颤。

    “汪汪汪——”

    “喵喵喵——”

    成为病毒传播源的发病御猫与御狗被猫狗房中连夜冒雨回言当值的兽医给尽数处死。

    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反清复明势力,以及白莲教余孽们生生将偌大的紫禁城变成了一座毒城。

    位于紫禁城西南角、人烟稀少的咸安宫,本是一处偏僻又稍显破败的宫殿,此时成为了三种疫病的隔离点。

    天空中下着瓢泼夜雨,患病的宫女、太监、嬷嬷们淋着雨被挪到这里。

    平口里这些身份低微的奴才们患病时,手里有银钱的还会去太医院中找年轻、地位也低的太医们抓几副对症的药。

    手里没有银钱的只能用身体的免疫力去死抗,扛过去了就侥幸捡回一条命,春暖花开。

    扛不过去了直接到黄泉路上排着队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身子还没凉透呢,内务府中就立马有新的宫人顶上他们空缺的职位了。

    而如今因为这些人感染的是疫病,为了防止疫病在言中蔓延,连平日里只给皇上、皇太后、皇太子、太子妃、长孙殿下等金贵主子们瞧病的太医院掌院都用白汗巾蒙着口鼻,来咸安宫中给他们瞧病了。

    得疫病的宫人尸体只有焚烧一种结果。

    躺在咸安宫屋子、廊檐地板上,上吐下泻的患病宫人们痛苦的抱着身子边在冷冰冰、硬邦邦的地板上打滚,边嗓音沙哑的哀嚎。

    死亡的官人们直接就被用白汗巾蒙着口鼻的御前带刀侍卫们拖着尸体拉到院子里,不顾天上的降雨,将一桶桶火油泼到尸体上,一把火折子丢上去,火星撞上火油,“轰——”的一下子就升起来了明

    亮的火苗。

    蛋白质、脂肪燃烧时发出了一阵刺鼻难闻的气味。

    夜晚中的咸安官上方冒着红彤影的火光与阵阵狼烟,天上的雨水都不能将地上尸体焚烧的大火给浇灭。

    疟疾、天花虽然是烈性传染病,但病人患上后,若病人的体质很不错,有那幸运儿能熬还是可以熬过去的。

    然而疯狗症却是不治之症,只要过了病毒潜伏期后,无论这人的体质是强、还是弱,最终唯有等死一条路。

    即使是在几百年的后世,疯狗症也只有事后打狂犬疫苗一种处理办法,若病人没打疫苗,还不幸身体里带上病毒了,待发作后,在后世医疗技术发达的时代里,同样是药石无医的。

    三花猫身上被涂的是疟疾病毒,从东六宫跑到西六宫、最后全身长着红色痘疹,死在御花园里,被太监们从假山洞中发现的小白猫身上涂着的是天花痘疹的脓水,最早咬人的两条御狗嘴巴里被悄无生息地喂了宫外疯狗的口水。

    被疟疾与天花同时感染的御兽苑太监夏子,一顿酒催发了身上猫抓痕的伤势,加速了身体内的病毒荧延。

    他与冬子俩人是最先发病的。

    天花让夏子出了满脸流脓的红色痘疹,疟疾又使他身子打冷颤,像是退潮后被滞留在沙滩上干涸缺水的鱼一样,夏子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两种要人性命的病毒在他体内如两条毒蛇般纠缠、厮杀,败坏着他的生机,使他的全身因为高热变得潮红一片,双眼紧闭、意识沉沉、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殊不知他可怜的朋友冬子因为患上了疯狗症,短短几个时辰就从畏水变成浑身僵硬、瞪着一双眼睛,魂归地府,冰冷的尸体上被浇上了难闻的火油,噼里啪啦的在雨夜中燃烧着。

    俗话常说,好是对比出来的,惨也是对比出来的。三种疫病中,唯有疟疾发作之后,病人还是有很大可能用药给治好的。

    前几年,万岁爷第一次御驾亲征噶尔丹时,不幸在草原上患上了疟疾,眼看着各种苦药汤汁都治不好万岁爷。

    圣上都将太子爷、三阿哥从宫中喊到前线上准备交代后

    事了,恰逢两个外国传教士献上神药——金鸡纳霜(奎宁)治好了圣上的疟疾之症。

    可金鸡纳霜价格不菲,且量极少,不提宫中如今有没有这种神药,即使有也肯定不会用在这些奴才们身上。

    饱读医书、跟着万岁爷一起上战场的张太医从那时起,就开始潜心研究晋朝葛洪留下来的著作《肘后备急方》,里面昔提到“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1”是治疗疟疾的古方。

    亲何几年下来他也没有从这个古方中窥探出先人治疗疟疾病人的智惹。

    如今情势危急,张太医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取大量的青蒿捣碎取汁、搭配上其余中药材煎成

    药汤来给患疟疾的宫人们服用。

    眼下患上疫病的人基本上都是宫人,御兽苑中的宫人更是重灾区。

    康熙还稍稍能稳下心神,与五个儿子聚在御书房里根据穗兰提供的信息,商量着趁乱揪出潜伏在宫中的反贼势力,还在商议着防疫的措施。

    天气转寒了,眼瞅着就要到十月初冬了,此刻绝不能让宫里的疫病蔓延到宫外,否则就会像三十多年前那场京中大疫一样,使整个京城都沦为人间地狱。

    仙鹤形状的鎏金烛台上灯罩内的蜡烛被宫人们一根一根的替换,夜色越来越黑,雨势却没有减小的趋势。

    宫中乱糟糟一片,人心惶惶的。

    毓庆宫后殿大厅里太子妃将儿子抱在怀里,听着身处乾清宫的太子爷吩咐御前太监传回来的消息。

    瓜尔佳氏与弘晞作为去年七月份险些被建宁大长公主用麝香包给害死的倒霉蛋们,母子俩自然有权利知道背后害他们一大一小的人究竟是谁。

    对建宁大长公主怨恨吗?有人都要你死了!说不怨恨那肯定是违心的假话。

    可听到御前太监转述的白日建宁大长公主站在瓢泼大雨中怒怼父子六人与爱新觉罗家男人们薄情的话,太子妃紧抿着红唇,心上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对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连一丝恼怒都升不起来了。

    同为封建男权社会下苦苦挣扎的女人,建宁大长公主身不由己,她们这些皇家的福晋也过得不算顺遂。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皇家的规矩多,嫡福晋嫁入爱新觉罗一族之前,皇子们身边就有貌美的侧室在旁边伺候了,朝夕相处下,

    后脚嫁进来容貌还比不过侧室的嫡福晋能受到皇子们的宠爱也是扯淡了。

    重规矩的皇子们即使对自己的嫡福晋没有宠爱,但还知道要敬着点儿自己的发妻,早日诞下嫡长子才是正理儿

    没规矩、宠妾灭妻的皇子们眼里压根瞧不见自己的嫡妻,处处担心自己的侧室在嫡妻跟前受委屈了。

    不受重视的嫡福晋,自然也是不能让皇子院子中的宫人们给服气的,然而等大婚后,皇子膝下迟迟没有嫡子、嫡女了,还是嫡福晋被压在顶上的婆婆们叫过去训话、警告,莫要当妒妇的。

    想起自己的妯娌们,瓜尔佳氏叹息一声,她顶上虽然没有婆婆,但公公却操着婆婆的心,如果不是她好运气的生下来了一个聪慧的嫡长子,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一定比自己的妯娌们好。

    坐在太子妃大腿上的弘晞更是将两片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从后世人的角度来看,他觉得这件政治悲剧两方人都有错,但从双方的立场上来看也各有各的道理,似乎也都没错。

    位置不同、眼界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对于皇家来说,举旗造反、妄图分裂大清江山的吴三桂是叛徒,是需要绞杀的逆贼,作为吴三桂儿子的吴应熊,以及他的嫡出儿女们也自然而然是不能留的逆贼之后。

    斩草需除根,若不杀这些人,留下额驸与吴三桂的嫡出孙子、孙女们的性命,对吴三桂没有一点打击与创伤,甚至还会让吴三桂觉得清廷这边投鼠忌器,更加肆意的率军往北进攻。

    吴应熊与他的嫡出儿女和庶子们的性命是命,那么南边被吴三桂残忍杀戮的官员、以及死在他敌军大刀下的清军们就是该死的吗?

    可建宁大长公主为了报复杀害她全家的皇家,用骇人的疫病想要让整个紫禁城中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给她死去的夫君、儿女们陪葬,她的做法狠辣,但从她的立场上来看,有错吗?

    对于清廷来说,吴应熊与他的嫡出儿女和庶子们是逆贼的血脉,可对只想做贤妻良母的建宁大长公主来说,那是她的额驸、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爱孩子们。

    皇家出于政治考虑,多年前让纳兰明珠带着兵丁在大雨天里血洗公主府,剿灭逆贼的血脉,也算是彻底弄塌了建宁大长公主脑袋上的天空。

    她作为大清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凭着金枝玉叶的身份享受了她富贵的生活

    ,下嫁给汉人,她照做了,即使出嫁前有些不情不愿,但若不是她尽力融入汉人家庭,怎么会在大清刚入关,清朝初期满汉两族矛盾极其尖锐时,与她的额驸能做到浓情蜜意,还生下来了好几个嫡出血脉呢?

    为了能够保住家人们的性命,她愿意带着家人们余生都生活在皇家的监视下,甚至全家住进大牢里,只要整整齐齐,各个都喘着气儿会呼吸,她也心甘情愿。

    可情势危急,保下吴应能一行人,清廷达不到重创吴三桂、激烈士气的目的。唯有杀了这些人,才能彻底激怒吴三桂,开启轰轰烈烈的平三藩战斗,也不用担心有一日,吴应熊与他的嫡出儿女们会恩将仇报,调转枪头对准清廷为他们死去的老爹/祖父——吴三桂报仇。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弘晞想得整个小脑袋瓜都发疼了,封建皇权政治造成的时代悲剧,又有什么人能够拯救的了呢?而如今摆在眼前最关键的问题则是消除宫中的三大疫病。天花只能事先预防,疯狗病没得治。

    说起“疟疾”,弘晞只能想起来后世的“青蒿素”,可除了这三个字外,他旁的一点都不了解。【统子哥!统子哥!】

    夜色已深,为了保护儿子,太子妃破例将一岁零四个月大的胖儿子带回自己的内室中安寝。一天之内宫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洗漱干净、穿着雪青色寝衣的瓜尔佳氏躺在雕花架子床上闭眼假寐。

    睡在她身子内侧的弘晞几十、上百遍的在脑海中呼叫他的系统,可惜泥牛入海,无任何答复。距离系统升级结束还有一口。

    子时末,在御书房中待到深夜的父子六人总算是散伙了。紫禁城封宫了,大阿哥没法回府邸,只好准备去南三所三阿哥前院的客房中住几日。

    胤褪、胤祸、胤祉、胤祺、胤祺五兄弟神情严肃、忧心忡忡的撑着油纸伞,离开乾清官宫门,准备往毓庆宫、南三所、乾东五所去。

    亲何傍晚时分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四阿哥胤祺与三位哥哥和五弟才走出乾清宫宫门不久,就觉得脸颊发烫、身上发冷、一个翅趄差点跪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宫道上,恰好被行走在他两侧的老三与老五眼疾手快的给牢牢搀扶住了。

    &34;四哥,你没事儿吧?&34;

    性子淳厚的老五用手扶着老四的胳膊,一脸担心的看着胤祺询问道。老大、太子、老三也齐齐目含担忧的瞧着老四。在

    昏黄羊角宫灯的照耀下,胤祺发红的俊脸若隐若现。

    眼神最好的老大瞅见这一幕后,忍不住心里一“咯噔”,伸出大手不由分说地将掌心覆盖在老四额头上,眼皮子狂跳,吞了吞口水,有些惶恐地看着胤祺说道:

    &34;老四,你不会也染上疫病了吧?&34;

    老四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很不对劲儿,脑袋发痛,但意识还是清晰的,他晃了晃脑袋,皱着眉头对胤褪回答道:

    “大哥,弟弟我没有遇到那些得病的御猫与御狗,我养在前院里的那两条白毛小京巴也很健康,没有疯狗病。可能是我从小体质不好,今个儿在户外雨天中待的时间太长了,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热、感染风寒了。&34;

    “唉,现在是危险时期,太医们几乎都在咸安宫那边,零星几个也在各宫排查看看有没有藏起来的病患呢。老四你还是小心些,回南三所里找宫人给你用小厨房煎些祛风寒的汤药,后世那感冒发烧冲剂,你回去找找也喝一包,莫要真得生病了。&34;

    太子爷一脸认真的对着老四叮嘱道。

    胤祺点了点头,忍着开始发疼的喉咙,对着胤极拱手道:

    “是,太子二哥,臣弟记下了。”

    &34;行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硬仗要打呢。&34;胤初冲着老大与三个弟弟摆了摆手,撑着油纸伞往自己的东宫而去。

    胤褪、胤祉、胤祺、胤祺站在原地冲着储君俯身行礼后,除了老五要一个人回乾东五所外,老大、老三、老四相携着往南三所而去。

    胤祸回到毓庆宫前殿里,知道自己儿子跟着他福晋在后殿睡觉,也没有选择去后殿打扰他们一大一小。

    惊心动魄的一天过下来,让胤仍忍不住太阳穴都“突突突”的跳着疼。

    他在净房中泡完热水澡,刚披散着湿流漉的松散头发,被宫人伺候着穿上杏黄色寝袍从净房中走出来,准备烘干头发呢,就瞧见贴身太监何柱儿脸色发白、脚步急促、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跟前。

    &34;怎么了?发生何事了?&34;

    瞧见何柱儿这面露惊骇、眼含惊慌的模样,胤极心中也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何柱儿吞了吞口水,对着胤极拱手俯身道:

    “主子

    ,不好了,刚刚收到消息,南三所里也爆发疟疾了。三阿哥院子里,弘晴阿哥的奶嬷嬷被患病的御猫所抓伤,把三阿哥院子里的人都给染上病了,三福晋、弘晴阿哥也被染上了!四阿哥院子里的管事太监苏培盛同样被那病猫给抓伤了,四阿哥与弘晖阿哥都被传染了!&34;

    胤初: &34;??什么!!!&34;

    “万岁爷得到消息已经把南三所给封了,还派人来毓庆宫以及乾东五所里告知您与五阿哥,当心些身子,先隔离在屋子里观察,莫要与旁人接触,尤其是悠,说,先不让主子接近太子妃娘娘与长孙殿下。&34;

    何柱儿话音刚落,胤仍瞬间从头冷到脚,重重跌坐在了雕花圈椅上。满室的宫女、太监、嬷嬷们更是惊骇的“扑通”一下跪倒在了脚下硬邦邦的地砖上。

    约莫三个时辰后,天光熹微,白昼一点点将黑夜给挤下去,浙淅沥沥的秋雨也渐渐停止了。整晚上都没有睡好的母子俩也一前一后清醒了。

    哪成想一大一小刚睁眼就听到了噩耗:

    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全都被封在了南三所里,五阿哥与太子爷自己隔离在屋子里。甚至三福晋、四阿哥、弘晴小阿哥与弘晖小阿哥都已染上疟疾,命悬一线的在南三所里挣扎。太子妃惊得下意识就抬脚往前殿去,被心腹官人钱嬷嬷与谷雨死死拦住了。疫病是不分男女老少、身份高低贵贱的,只要染上,任何人都有丧命的可能性。

    弘晞瞧着自己双眼通红、因为担忧自己阿玛,而掌着手帕频频擦拭眼泪的额娘,整个小身子都冷了。

    他留存的前世记忆里,依稀记得爱新觉罗家的嫡长子们下场大多都是不好的。他汗玛法的嫡长子——承祜,也是他嫡亲的伯伯,幼年夭折。

    上辈子他阿玛膝下是没有嫡长子的,可他大伯的弘昱二十岁就英年早逝,他三叔家的弘晴、四叔家的弘晖是幼年夭折的,他五叔、七叔、八叔都是膝下没有嫡子的,九叔只记得生了好几个女儿,其余的叔叔们他都不太了解他们所生的孩子们的状况。

    乾隆的生母有争议,有种说法是,乾隆的额娘钮祜禄氏之所以能生下弘历就是因为历史上雍正皇帝潜龙在渊还是四爷时,不幸染上疟疾,就是这位钮祜禄氏冒着生命危险,贴身伺候的,等四爷病愈后,很感动钮祜禄氏的付出,只宠幸了她几回,这位就好福气的生下来了身子健康,脑袋聪惹的乾隆,成为了大清最

    有福气的皇太后。

    如今他四叔提前染上了疟疾,别说钮祜禄氏与弘历了,甚至李氏都还没把弘昀、弘时生出来呢!

    弘晞抿着小嘴,生怕自己这个小蝴蝶不能将原有的历史轨迹给扰乱,还把一些人的凄惨命运给提前了。

    他站在软榻上用两只小胖手扒着红木窗户的边沿,眼巴巴的望着前殿的方向,祈祷着希望他阿玛身子骨好一些没有被自己四叔给感染疟疾,他三婶、四叔、弘晴堂弟、弘晖堂弟也能抵抗过疫病,平安渡过险境。

    永和宫正殿、烟雾缭绕的小佛堂里。

    身着一身素净旗装、身材看着愈发轻减的德嫔乌雅氏跪在蒲团上,虔诚的冲着面前慈眉善目、手持净瓶的菩萨祷告着。

    一个面容苍老的嬷嬷忧心忡忡的走进小佛堂,看到跪在蒲团上的德嫔,抿着双唇走过去,双膝跪在德嫔身边,小声道:

    “娘娘,南三所那边被封了,奴婢听到确切的消息,咱四阿哥与弘晖小阿哥都不幸染上疟疾了,荣妃娘娘与惠妃娘娘都在着急忙慌的从库房中取上好的药材,给住在里面的大阿哥与三阿哥送呢,咱要不要拾掇一下,也往南三所送点儿?&34;

    德嫔听到自己心腹嬷嬷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惊慌,双手合十的素手都没有颤抖一下,她看着面前无悲无喜的菩萨,幽幽说道:

    “本宫说过,本宫的长子在出生那一刻就夭折了,活在南三所的是佟佳氏的儿子。”

    “老四都能大义灭亲,直接把他的母族给流放宁古塔了,呵——,老天爷果然是睁开眼睛了,要发挥神通亲手收拾这孽障一家子了!&34;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德嫔娘娘这冷冰冰不像是对待亲生儿子,反倒像是诅|咒自己死对头的话语,老嬷嬷还是心里一“咯噔”,满眼复杂。

    她用两双长着皱纹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转身往小佛堂外面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德嫔娘娘的声音又从她后面传来:

    “嬷嬷,你去库房把好药材都给找出来。”

    老嬷嬷闻言双眼立刻就亮了起来,正想俯身称“是”,就听到德嫔乌雅氏未尽的担忧话语:

    “温宪有太后娘娘照料,本宫是不担心的,老十四住在乾西五所里本宫着实是放心不下,趁着如今乾西五所还没有病患,你赶紧给老十四送点药材,一定要叮嘱

    他莫要乱出去转,在自己院子里待

    好,等着这场疫病过去。&34;

    老嫡嬷: &34;……&34;

    &34;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34;

    宫中出现重大险情,早朝不上了,皇子们自然也是停课的。乾西五所,老十四的院子里。

    虚岁十岁的胤祯一大早听到南三所那边的消息,也忍不住生出来了担忧。

    但他向来与老四不对付,即使吩咐他的奶嬷嬷整理自己院子中的药材,也是傲娇的犟着脖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大声嚷嚷道:

    &34;爷讨厌四哥,但爷不讨厌四嫂和弘晖大侄子,这是爷给弘晖准备的药材,不是给老四的!&34;

    奉命整理药材的宫人们听着十四阿哥的话,也忍不住在心中叹气道:即使四阿哥与十四阿哥不对付,但这二人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正当胤祯站在库房门口,瞧着自己的奶嬷嬷带着宫女们打包药材时,他的贴身太监小桂子喜滋滋的抱着一个蓝布包裹跑了过来,高兴地开口喊道:

    “主子,主子,德嫔娘娘派关嬷嬷来给咱送东西了!”

    “送的什么东西啊?”

    胤祯闻言,转过头一脸好奇的看着小桂子询问道。

    “关嬷嬷说了,德嫔娘娘给咱们送的是上好的药材,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怒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非常时期,莫要出去乱晃。&34;

    乌雅一族被抄家灭族了,德妃也只是降了分位,做了十几年的宠妃,永和宫正殿里自然是有好东西的。

    胤祯听到小桂子这话,连想要伸手解开蓝布包裹的念头都没有,直接摆手道:

    “爷可比老四的身体健康多了,刚好你待会直接把这药材与奶嬷嬷收拾出来的药材一并送到南三所去,交给爷的四嫂调配。&34;

    “啊?爷都送啊?”

    小桂子听到他主子这大手一挥,潇洒至极的话,抬头看了看在库房中忙禄的奶嬷嬷们又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蓝布包裹,一脸肉疼的低声反问道。

    如今官中疫病复杂,太医们忙的脚不沾地的,人数还不够用呢。

    这药材可是保命的东西啊!用大锅教煮,院子里的每个宫人都分一碗,喝一

    喝,保不准还能增强体质呢!

    看着小桂子满脸不舍的模样,胤祯佯装怒意的几步走过去,抬腿就要往自己贴身太监的屁股上踹:

    “啊什么啊!爷是你主子,还是你是爷主子?”

    “爷交代的话还敢反问?”

    “爷,十四爷!奴才不敢了,待会儿奴才就想办法把咱的药材送到四阿哥哪里去!”

    “你个榆木疙瘩!让爷说多少回,你才能记住!爷这是给四嫂、弘晖大侄子准备的药材!不是给老四的!&34;

    胤祯俊脸涨红、气得险些跳脚。

    小桂子忙用手打了打自己的嘴,讨好的笑道:

    “是的,是的,奴才记住了,这是十四爷给四福晋与弘晖小阿哥送的药材。”

    人心中有事儿,总是觉得时间分外难敖的。早上过去了,中午过去了,下午一晃眼也没了。

    弘晞站在软榻上,两条短胳膊趴在红木窗户的边框上,神情怏怏的望着前殿的方向。整整一口,他阿玛都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虽说眼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事关亲近之人的性命,这事儿总归是让人心焦的。天色擦黑时,天空上竟然又下起了雨。夜色一点点加深,宫灯一盏盏被点燃。

    萧瑟的秋风将官灯给吹得乱晃,廊檐下的风铃也发出来了叮叮咚咚的声音。

    弘晞不想让自己额娘再分出精力,担心他的情绪,坐在软榻上岔开着两条小短腿用小胖手摩挲着他汗玛法送给他的十二生肖玻璃雕,有一搭没一搭的玩儿着。

    戍时四刻,放在桌面上的自鸣钟发出整点报时,连着响了八下。自鸣钟的声音刚停下,弘晞脑海中就响起来了一声音调平平的电子音:

    【宿主为“爱新觉罗弘晞”、编号为“20230508”的随机穿越系统升级成功。】

    手中正拿着一条“小金龙”玻璃雕的弘晞终于听到自己期盼已久,没有一丝感情的电子音了,小胖手微微一顿,果然下一瞬就看到一个冒着荧光绿的系统小人儿从他脖子中的金项圈里钻出来,飘在空中,像是出远门回来了,对着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平稳的电子音中也带上了一丝欢快:

    【宿主,宿主!本系统升级成功了!主系统不仅给本系统完善了代码,增添了好多工具,以后本系统还可以带着你一下子穿越两个异

    时空了!】

    【呜呜呜呜呜,统子哥你终于回来了!官里出大事儿了!】

    弘晞原本以为他是在脑海中对着自己系统哭,可他一岁零四个月大的小身子完全控制不住,两天内经历了这般大的变故,对疫病又气又怕又担忧的弘晞,在他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扯开嗓子“嗷——”的一嗓子大哭了出来。

    系统小人儿:【!!!】

    挂念着前殿的储君,精神已经高度紧张了一天的太子妃听到自己儿子在内室哭,忙匆匆忙忙跑进内室就看到奶嬷嬷、宫女们对着自己儿子手足无措,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哄好长孙殿下的无助模样。

    瞧着自家胖儿子仰着毛茸茸的圆脑袋望着空中,似乎在瞧什么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般,想到那个神秘的存在,瓜尔佳氏忙将内室中的宫人们赶走,而后几步走到靠窗的软榻边,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儿子盯着的虚空方向俯身行了一礼。

    飘在空中的系统小人儿看到太子妃这举动,不禁满脑袋问号。

    “金团,可是太祖高皇帝显灵了?”

    听到自己额娘的问话,理智回归的弘晞哭声不由一滞,瞬间止住了眼泪。

    知子莫若母的瓜尔佳氏瞧见胖儿子的反应就明白儿子肯定已经看到“老祖宗”了。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冲着虚空的方向哽咽道:“官中疫病肆虐,危在且夕,小辈瓜尔佳氏恳请“老祖宗’发挥神通,拯救一下我们!”

    系统小人儿: 【!!!宿主,夭寿啊!本系统升级的五口里,你们这紫禁城里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有本系统真得不是清朝老祖宗啊!】

    弘晞也吸了吸自己玲珑精致的小红鼻子,为了让他额娘安心,也直接奶声奶气地说道:

    “努努,爷爷,官里面,爆发了疫病,有天花、疟疾,还有狂犬病,好多人,都丧命了,尸体也被冒雨焚烧着。&34;

    “我三婶婶、四叔、弘晴堂弟、弘晖堂弟,都不幸,感染上了,疟疾,被封在南三所的院子里,命悬一线。&34;

    “我阿玛、大伯、三叔、五叔也被,隔离在屋子里,不确定染没染上,疟疾,还请努努,爷爷,告诉金团,该如何度过此次,疫病,护住紫禁城中人的,性命!&34;

    听到自己宿主这话,系统小人儿立刻惊得瞪大了眼睛,忙

    翻着自己的资料库,几息之后,他一脸

    遗憾的对着自己的奶娃娃宿主道:

    【宿主,狂犬病、天花发作后病人得去比21世纪还发达的异世界里才能被救活,但疟疾病人能救,救治疟疾病人的青蒿非人们普通认知里的青蒿,而是“黄花蒿”。】

    【黄花蒿?!】

    “额娘,你快派人从侧门出去,去找汗玛法,就说努努爷爷说,黄花蒿能治疗疟疾病人!”弘晞着急的对着他额娘奶声大喊道,小奶团子第一次没有任何磕绊的说出来了一个长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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