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上仙有劫 > 第160章 诛杀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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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拂池心里有太多疑问,迷迷蒙蒙地睡了一会,就被晏画拖起来。

    “谢拂池,闻昼好像不行了。”

    晏画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谢拂池这才一惊,急忙跟着她过去。闻昼昨日还好好的,甚至同时嬴绊了一会嘴,今日忽然躺在榻上一言不发。

    她惊慌失措:“我刚刚还在跟他吵架,他忽然就不说话了,我这才发现——”

    他右腿以那道箭伤为中心开始溃烂,晏画撩开他腿上的布料,皮肉皆融,露出森森白骨。

    灰色的怨气附着在伤口处,正在不断吞噬着他的血肉。

    “神魔之怨?”

    晏画说:“他护着我一路下来时,怨气从伤口钻进去了,这种东西只要你身上有一点伤,就摆脱不了它的侵蚀。”

    “不能救吗?”谢拂池凝着她问。

    她缓缓摇头,“这沙城里怨气越来越重,根本没有一处干净的,我救不了他。所以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能隔绝这些怨气。”

    晏画对气息的敏感远胜过旁人,此处被虽被山河阵压制,但底下都是怨气。她们身上无伤,也只感到呼吸略有不畅,但对于身上有伤的人来说,就是无时无刻不浸泡在毒药中。

    谢拂池也不迟疑,手腕一翻,天璇剑出鞘,她指尖抹过剑身,一点朱红拂过,剑气结为灵力结界,将沙榻覆盖。

    她说:“这是我用五成灵力结成的天灵屏障,牢不可破,连怨气都进不去,你和闻昼就待在这里,不要走动。”

    晏画怔怔看着榻上毫无反应的闻昼,眼中闪过无数迷茫的情绪,“嗯。”

    他们看起来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谢拂池出门后,才发觉指尖的一点点疼痛——

    这样能够抵抗怨气的结界当然没有那么容易。

    她用灵力一抹,将那伤口愈合,虽然缓慢,却没有留下痕迹。

    城墙下两个将士浑然不知道两天后会发生什么,还在谈笑,在他们看来,有帝君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谈着谈着,两个人便要比试起来。时旻帝君恰路过此地,一向温和的嗓音变得严厉十分,“住手!传我军令,沙城重地,绝不许动武!违者,斩!”

    两人闻言一愕,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但仍是低头应下,立刻去传报。

    谢拂池眼尖地瞅见,刚刚那一番打闹后,其中一人掌心被刀尖划破了极小的伤口,空气中凝出一丝灰气,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上面。

    她忽而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时旻,时旻果然也看见了那灰气,眉头慢慢紧缩。

    时旻唤住了那个人,带去了僻静处。

    谢拂池紧随其后。

    帝君温和道:“暨诛,我记得你跟随了我很多年。”

    那名唤暨诛的将领不明所以,恭顺道:“是的帝君,末将跟随您已经五千年。”

    帝君手一拂,案上出现一具琴,他按住琴弦,笑了笑,“既然这样,暨诛算是我的知己,这曲安魂便送给知己。”

    暨诛一张脸涨的通红,连忙跪下聆听,“末将岂敢自称知己?帝君厚爱,末将感恩不尽。”

    琴声起,暨诛从欣喜若狂变为一片宁静,醉心在琴声中,不觉盘腿坐下,闭上眼睛。

    不知不觉间,一道灵力从琴中激射而出。

    “帝君!”

    一个清脆清朗的嗓音响起,灵力消泯。暨诛睁眼,看见梧桐树下站着一个青色长裙的少女,他不悦道:“你怎敢打扰帝君?还不出去!”

    谢拂池微笑道:“事态紧急,还请将军恕罪。”

    暨诛哼了一声,打扰自己听帝君弹琴,罪无可恕!但帝君没有出声呵斥,他也只能退坐一旁,满脸不高兴地瞪着谢拂池。

    时旻帝君扶住额头,长长叹息一声,“暨诛,你先下去。”

    暨诛气鼓鼓地出了门。

    被目睹了杀人未遂,时却一点都不慌,甚至指了指梧桐树下的位置,“坐吧。”

    谢拂池低着头坐下来。

    过了许久,时旻帝君也没有说话。谢拂池忍不住道:“帝君?”

    时旻摆手,“等。”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蕴含着苍黎帝君数千年的威仪,谢拂池闭上嘴。

    也不知在等什么,日光很足,谢拂池耐心却不太足,她百无聊赖地开始数梧桐叶子,数到第九十九片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

    谢拂池的目光从他放在桌上的手一点点打量过去,落在他的脸上,看见他形容美好的唇微微张合,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拂池老老实实:“我也不知道,帝君让我等,我就在这里等着了。”

    于是少年疑惑的目光转向自己的父亲。

    时旻帝君不语,无声地擦着自己的琴。

    “你得罪了父君。”

    谢拂池理不直气也壮:“我什么都没做。”

    一时陷入诡异的僵局。

    时嬴忽然开口:“你来这里。”

    谢拂池瞅瞅他的位置,不明所以,不都还是在这里等吗?

    少年蹙下眉尖,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起来,按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淡淡道:“你这么会惹人生气,还是离父君远一点比较好。”

    谢拂池瞪他一眼。你才惹人生气,她怎么不知道他以前性子这么不讨人喜欢?

    琴被勾动,发出清越的声响。时旻帝君停下动作,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时嬴。

    沙漠的阳光何等毒辣?不一会谢拂池的脸已经被晒的发红,而少年刚刚的那个位置却恰好被梧桐树挡住。

    少年抿了下唇,不自在地撇过头。

    谢拂池被不明所以地折腾一番,再加上昨夜睡的浅,不一会儿就有些困了,正这时,一个将士惊慌地跑过来,“暨诛发疯了,在城门下大开杀戒。”

    谢拂池愕然。

    时旻帝君却面不改色地站起来,柔声道:“跟我走吧。”

    还没到城墙下,谢拂池已经嗅到浓浓的血腥味。

    暨诛眼睛一片猩红,整个手掌已经腐烂,灰色的怨气爬满手臂,露出白骨,白骨握着刀,癫狂地向昔日同袍砍去,在场所有人都被或多或少的刺伤。

    将士们想拦住他,被他一脚踢开。暨诛所有的仇恨与怨怒都被放大,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知道一味地砍杀。

    时旻伸手,一根琴弦无声出现在他手心。“暨诛,可有遗言?”

    说是这样说,下一刻,细而韧的灵锋利灵光已经贯穿了暨诛的身体。

    因为很快,反而不觉得痛苦。暨诛大睁着眼睛,身体寸寸化作黑色烟沙,变成了灰色的怨气,只余下一截白骨手臂铛然落地。

    临死前,他的目光看着帝君,那位他追随了千年的帝君,眼中噙满悲悯,似有泪光隐隐。

    他的意识突然回笼,原来是这样的安神曲。

    他笑了笑,轻声道:“多谢帝君。”

    时旻帝君直起身,伏羲琴重现手中,他一拨,琴音破开黄沙,空气中竟隐约泛着湿冷的气息。

    在场将士均沉浸在琴声中,伤口在疯狂肆意蔓延,灰色气息因为刚刚的滋养,变成更加浓厚,无声无息地落在上面。

    铮然一声,凄怆入骨,似包含了太多的不舍与悲愤。

    时旻帝君面色依然宁静,他指尖落下最后一个音节。

    数百将士,皆为齑粉。

    帝君喉间一甜,终于忍不住倒退数步,泪水从眼角落下。

    每一次的结局都是这样啊,暨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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