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上仙有劫 > 第224章 海棠承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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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血液沸腾,心若擂鼓。

    双手离开软榻,谢拂池下意识环住他的劲瘦的腰,却又被烫着一般缩回来,有些无措地抱住他的颈项。他的上衣早被她拽下来了,如今正是赤裸着。

    他低道:“我们回去。”

    魔尊披上外衣,打横抱起谢司首,掠过重重回廊,直直走回寝殿。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再过得一会怕是要天亮了。庭中海棠未雨,梨花先雪,半止春意被匆匆行过的风惊扰,低伏细语。

    值守的魔姬不明所以,但纷纷停下脚步垂头让路,余光中一向沉稳的魔尊,此刻脚步也显出几分凌乱急切。

    他抱着谢拂池,推开门。屋内几盏夜火摇曳,烛影荡漾在怀中伊人的面颊上,如桃花夜绽,美不胜收。

    他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再次俯身贴近,情到浓时,难以自抑。手指顺着她纤细的下巴,抚过脆弱的颈项,探入衣襟,在锁骨上摩挲片刻,沿着曼妙的弧度往下点燃火焰。

    指尖不复从前的冰冷,炙热地几乎要将她点燃。他一直维持的理智骤然崩断,重重咬住她的唇瓣,指尖划过系带,尽数断裂。

    呼吸交替间,层层褶褶的纱裙缓缓滑落,在烛光中缠绵如薄云。

    这一次,他果然没有再问她。

    但她极轻“嗯”了一声,怕他没听到,勾着他的颈项靠近自己,望着他染上绯色的眉眼,小声地加了一句:“可以。”

    他轻怔,旋即微微地笑了。不再冰冷的唇沿着优美的颈项线条,辗转往下,细腻的肌肤在他的唇齿间逐渐滚烫。

    最入骨的思念,最滚烫的情意与最缠绵的痴迷,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所有思绪淹没在情欲的浪潮里。

    夜风潜入空旷的宫殿,孤灯青焰摇摆不定,最终熄灭,一缕淡烟袅袅。

    暗色浸润草木,铜铃在夜风里摇摆,发出令人心颤的碰撞声。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好像又下雨了。

    天蚀之时,魔界多雨,这场雨好像在延续着上一场,似要酣畅淋漓地落个够。

    他五指深深嵌入她的身后,紧紧托住她此刻柔软无比的身体,带着鲜少出现的强硬姿态。眼瞳深处慢慢撕开平静如水的表象,逐渐显露无法隐藏的迷恋渴慕。

    她从喉间发出细细的喘息,似哽咽似难耐地唤他:“时嬴……”

    剩余的声音被吞没在雨声里。

    她一向清明的眼眸此刻波光荡漾,他凝视她绯红迷离的面庞,牵引着她的左手放在自己肩上。

    他忍不住额头抵在她下颚,颇用了几分力道咬住他前些日子重新种下禁咒的那块肌肤,留下更深,更缠绵的痕迹。

    寝殿里那株含春海棠悄然绽放,雨露新承,鲜妍而妩媚。

    搭在他肩头的那只手纤细柔韧,随着身上人的动作,不住地收紧,直到指尖泛白,指节颤抖。

    他在这样些微的疼痛中,渐渐投入,无法自拔。

    风卷起纱帘,拂过婚书上镌刻的誓言,在殿中微弱光辉里泛着玉石的莹润光泽,字字缠绵,句句入骨: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

    谨订此约,永不违弃。

    永不违弃。

    *

    次日一早,骤雨初歇,长戎魔君进星辰宫面见魔尊,十二族族长的请罪书沉甸甸地压在手里。

    侍从笑着给他添茶:“魔君稍候,尊上昨夜歇在了哪里我们也不得而知,还请先歇息一会吧。”

    按理说,今日的确是约定好议事的日子,长戎昨日便遣人来通传过,一向守诺的魔尊竟然迟迟不来。长戎素不喜喝茶,闻言也只能捧着淡而无味的茶喝了两口。

    昨夜下了一场雨,又轻又细,湿润了整个虞都。长戎看了会窗外,发觉天蚀竟有好转的迹象,微薄地透出藏青色的光。

    那些昂贵的护心丹看来更是卖不出去了,但即使贱价也有人囊中羞涩,左右都是亏本买卖,倒不如直接送了算了,长戎想。

    又等了一会,魔尊依旧是没有来,反倒是焚妄剑灵冷着脸走了过来,一开口却是赶他走:“主人今日不会见你,明天再来吧。”

    焚妄剑乃魔尊本命剑,剑灵在魔界的地位自然不低,但长戎不怎么死心,兹事体大,他总要当面说清楚。

    于是道:“那我再等等,尊上许是一时被琐事牵绊住了,没有收到我过来的消息。”

    坐着坐着,长戎就觉得不对劲了,焚妄剑灵看他的眼神分明跟看傻子一样。

    长戎绷不住了,“有事?”

    焚妄剑灵银眸一弯,讥诮无比,“都说了没空,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要跟阿姊比?”

    “啊?”

    长戎头一回那么茫然。

    *

    雨沾湿了芭蕉,被风吹成一线扫在月窗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渐渐地,雨停了。

    长久的安静又一次覆盖了庭院。

    寝殿里重重合拢的青纱帐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少年魔尊捡起地上玄色长袍披上,去外间端药回来的时候,谢司首也已经醒来,裹在被子里困倦地闭着眼。

    闻到药味,她十分嫌弃地往扭头,却被他拽住肩膀,一点点将她从被子里轻轻拖出来。

    “最后一顿。”他捧着她的脸,好像在捧着什么绝世的珍宝一样。

    谢拂池这才不情愿接过来。魔尊垂眸,见她柔软的长发落在颈项上,漆黑与莹白交错,竟有些惊心动魄的美。

    偏过头时,耳下那一点鲜艳的痕迹若隐若现,盈然若海棠花尖。

    时嬴的目光落在上面,微微出神,不觉想用指尖去抚摸那一点。

    这一刻他的胸腔好像被什么填满了,既是奇怪的满足,又有些许锋锐的疼痛,飘浮千万年毫无知觉的神魂,也终于与这个世间产生了微妙的连结。

    谢拂池喝完药,见他没有动静,抬头望见他深长地凝着自己颈边,眼神有若实质一般,令她升起一阵酥麻的错觉。

    她下意识拿被子把自己卷起来,此举实在多余,但此时她脸皮委实厚不起来,只好微微偏下头,用散落的发挡住了他的视线。

    她假意凶巴巴地问:“有什么好看的?”

    她竟也有这样不好意思的时候,少年遏制不住地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无辜地眨着眼:“哪里都好看。”

    说话间,抬手拭去了她唇上的药液,熟练地塞了一颗蜜饯给她。

    谢拂池一向不怎么爱这种东西,这些天倒也习惯了。舌尖漫开甜味,她含混地问:“你今日没有事情需要处理吗?我记得昨日有人来通传过。”

    她在天界也总是有处理不完的琐事,这些日程她倒是记得清楚,却也不嫌有些煞风景。

    时嬴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小心翼翼地在她眼睫上吻了吻,声音褪去冷淡,有几分意外的慵懒从容:“没有,你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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