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白皮书:大唐无杖录 > 第115章 全员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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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如海以死委任,用命引路。

    徐有功的内心也跟着翻天覆地。

    他不是没想过,大哥和李治的关系,却只以为是朝政、党政、甚至是太子的变化,毕竟从开始到现下,他一心要抓的是李素节。

    突然,眼中的世界颠倒了。

    这是好的颠倒也是坏的颠倒,真相逐渐清晰而又越发沉重。

    原先的困惑与迷茫被一种沉痛与决心所取代。

    前路往哪里走?

    徐有功看着眼前的景象,

    无数的棺材里跪着的是那些曾被权力所害的罪臣农夫,他们的冤屈与悲痛深深地烙印在徐有功的心中。

    可是一路走来死的那些……人呢?他们算什么?从员外郎到孕女子到铁匠,徐有功虽然内心肃穆,哀伤,感到一种无以言表的沉重,可是——

    “铁匠之事就与我们无关了,那些就是朝堂的事了,孕女子……我们确实杀了不少,所以我们死罪。”

    这是徐有功从官数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很想为这些人寻求公正,可又莫名怕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痛苦纠结煎熬让徐有功仿佛立身成一尊雕塑。

    这太复杂了,他想不到,或者说,他不愿意想期间还有多少事,可偏偏他必须得继续推敲。

    而他痛苦中,霄归骅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抱着林如海的他,和当年的他多么相似。

    那年,霄冬至拉着她的手站在角落,对她说:“看到那位赈灾施粥,掩埋尸体的徐公子了吗?你我都要用一生去保护他。”

    “为什么?”

    “为天下。”

    为什么为天下,他就能?他凭什么?他是皇子吗?

    他不是皇子,但是,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棋。

    再后来,徐公子救了她。

    她也不用问为什么了。

    月色下的身影逐渐堆雪,霄归骅不得不起来走过去,“二哥哥,我大哥的计谋我知道得不多,可是我知道,连当今天子也被他算计在其中,二哥哥只要能按照我们的路走下去。”霄归骅的声音柔和却坚定。

    “可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徐有功看着她,“你们为何要自己暴露?”

    “因为,以二哥哥的聪睿,就算我们不说,二哥哥也会查到,那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你们想我配合什么?”

    “让他们谋反。”

    “只有他们谋反,这件事才是真的解决。”

    “我记得,田地都在王伏胜的手中,你们是要以谋反的罪名,杀了王伏胜。”

    “二哥哥果然聪睿。”

    “但你们怎么保证,王伏胜死,你们就能拿……呵,是陛下的毒,你们把陛下算进去,就是这么算的?”顿了顿,徐有功脑子里再次浮现武则天女扮男装时说的那些空话,“天后知道吗?”

    “应当不知。计划里原本没有她,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事实上,大人,林如海大人还给你留了一些手记……”

    有人小心翼翼的说,徐有功这才开始低头,发现自己早就维持冻僵了的姿势,接着就是跟随他们回到山洞里,许是洞内的一切让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问:“那那些铁匠可不是……”

    “大人看册子就全明白了。”

    徐有功就听话打开,他们开始整理林如海的遗体,徐有功也想去,但是霄归骅说让他尽快了解真相,制定下一步的计划,他就不得不压下一切。

    ——

    “贞观十一年,太宗令,民间多发展农业,提农耕术。

    “十一年二月,除京师外,全国各州县都置劝农使一员。吾任职。”

    “太宗推行均田制和租庸调制,轻徭薄赋,崇尚节俭,遣散宫女三千多人,下令免去四方珍贡,农业及民生欣欣向荣。

    “太宗招抚流亡回乡,授田给予耕作以安定民生。

    “五月二十六日,太宗驾鹤离去与翠微宫含风殿……太宗,千古。

    “贞观二十三年,八月,河东道地震,晋州地震,累计死五千余人,新皇登基前便为晋王,群臣议论。”

    “又三日,第二次地震,还是晋州。新皇免除2年的赋税徭役,又给宗室、元老功臣们加官进爵,以稳定人心,可这并非良策,当年关中连年灾荒,太宗开仓赈济灾民,又准百姓就食他州且拿出御府金帛,为灾民赎回卖出子女使灾民得以度过荒年…”

    “贞观二十三年,十一月,晋州三次地震。又震,冬无雪。所谓瑞雪兆丰年,冬无雪,半年震三……”

    在徐有功翻阅林如海的记录时,李治也在同样翻看那些年的卷宗,似乎登基时的一切还仿若昨日。

    当年李治才上任,便是接连的天灾人祸,好容易挨到改元永徽,不想晋州继续地震。

    当年他虽为皇帝,却也只是二十岁的少年,只能对大臣们说:“朕登上大位之后,定是赏罚不公、政教不明,导致晋州等地多次发生地震。你们回去以后要上书,评论朕的过错,好让朕及时整改。以祈求风调雨顺……”

    可根本转变不了局面,晋州第五次地震。

    灾害多,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能不能及时的解决,他也想要尽快解决,然而……人祸的插入,却让这天灾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当年,早在李世民时期就已经归附的瑶池都督阿史那贺鲁,在这时,反叛大唐自称可汗,同年底,雍州、绛州、同州等九州又发生干旱蝗虫灾害……齐州、定州等十六州又爆发洪水……

    一直到永徽二年,终于半年没灾害,李治终于有了喘息机会,可地震又开始来了。

    晋州第六震时,李治都以为或许老天爷真在警示于他,警示他与……原本是庶母的武则天私通。

    可是,李治不信,而且,李治也很想从舅舅长孙无忌的手中挣脱出来,但他没有权,只能忍气吞声。

    虽勤勉,却只能孤家寡人,直到——

    武则天入宫。

    和武则天的相遇是因为祖训。

    照规定,新皇必须要在先皇死后,前往感业寺烧香。

    于是,他和武则天就有了倾诉心事的机会。

    武则天的进宫,有王皇后的功劳,为了打压萧淑妃,王皇后让武则天进宫,分走萧淑妃宠爱,而武则天入宫果真天下安宁。

    于是,李治在永徽二年,将武则天——

    封为昭仪。

    同年,他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如何摆脱长孙无忌。

    不仅因为他一直操控自己,更是因为他的亲舅舅,居然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李恪打上了谋反的名。

    李治都不用审讯就知道李恪根本没有参与谋反,他是被冤枉的,可当他询问长孙无忌为什么要这么做?长孙无忌只有一句,“如果将来有人在以庶长子身份做文章,这就是对皇上的威胁!”

    那应该是李治最后一次在舅舅面前露出孩子的怯弱,他哭说:“舅舅,吴王兄是我的兄长,我不能赦免他死罪吗?”

    长孙无忌那时候的话,李治能记住一辈子,他说——

    “陛下该以社稷为重,不应困守于手足血肉之情!帝王家,最是无情!”

    李治就没再说什么,而他的兄长吴王李恪在永徽四年二月被杀,年仅三十四岁。

    很巧,李治如今也到三十四岁。

    他的死让李治明白,哪怕本无意谋反的人,却因为拥有了庶长子的身份而有了借机谋反的可能性,因此被置于死地实属——

    “众望所归”。

    而这根本就是嫡长子继承制度,甚至说,是这个朝堂明显的大问题。

    适合当太子的,却因为身份而不得不遵循君臣之礼。

    不适合当太子的,一直都忌惮有能力有才干的皇子。

    在太子之位上战战兢兢。

    也许只有当嫡子之间的竞争不存在的时候,才能够解除顾及庶长子的身份带来的威胁。

    再后来,高宗李治也慢慢得成为了杀伐决断,笑着杀亲舅舅的人,他记得自己那日坐稳高台,目送他的亲舅舅离开长安,一转头手一挥,他就知道——

    长孙无忌,必死无疑。

    可是他也就需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谁才是大唐的皇位继承人?

    谁才能够不害兄长,不害亲友?

    似乎答案只有,女子为王。

    男子争夺多,女子更是团结多,若是女子呢?

    李治不确定自己走的这一步棋对不对,但扪心自问,他是想要试试的。

    所以,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元老派系先土崩瓦解,李治脱离了众位元老的掌控,就可以展开自己事业,除了积极对外交往,同波斯等国家交往,由三日一朝改为一日一朝,更是从军事上,笼络了西突厥、百济、高句丽,也是这个时候结识了霄冬至。

    无论是恢复科举,还是编撰《唐律疏义》,知人用才,李治和霄冬至交流很多,也终于——

    大唐恢复了欣欣向荣。

    可一方面欣欣向荣,就代表着一方的弱,更何况,李治从来都是有自己的野心。

    大唐繁荣后,第一个被灭的……就是对西域和西突厥,也是霄家所代表的族群。

    ……

    ————

    山洞内,光弱弱。

    徐有功还在翻看——

    「高宗对高句丽、百济、西突厥的战争中都获得了胜利。这些战争的胜利进一步扩大了唐朝的疆域,并使唐朝在整个世间获得很高的声望。

    高句丽和百济:唐朝派兵从水上和陆地双向夹击百济,经过一个月的战斗,百济皇太孙带着文武百官直接投降,百济自此之后彻底灭亡。

    次年,唐军继续派兵进攻高句丽,高句丽守军无心抵抗,打开城门迎接唐朝大军,高句丽自此之后也彻底灭亡。

    西突厥:唐高用兵最为频繁之地,整个西突厥归于大唐的版图,唐在西域设立都护府。

    “显庆二年,唐兵继及回纥兵从北道出击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大获全胜。

    阿史那弥射与阿史那步真二人从南道率众出击,五弩失毕都投降了唐,沙钵罗则向西逃走。阿史那步真出南道后,五咄陆听说沙钵罗战败,都投降了阿史那步真。

    唐军率师,日夜兼程,踏雪追击沙钵罗,再次大胜,沙钵罗逃奔石国后被俘。

    其间,有王室化名霄氏一族,因样貌俱佳送往宫廷。”

    “显庆……”徐有功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大哥就是那年死的,这里的霄……是他大哥吗?

    明明是带着疑问看本子,却看完,更乱了。

    徐有功稍有烦躁的。

    一团乱麻中,他看到霄归骅和那群农夫整理好了一切,也不做声,只是默默地在不远处坐着。

    徐有功烦躁的合上本子走出去,他想要缓一缓,但他大概是忘了自己又是没吃没喝没睡,没走多久,就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霄归骅一直跟着他,看到他昏迷给他治疗,但是治疗完就走远。

    徐有功起初还当是自己昏了醒,很快发现周围出现吃的,才意识到霄归骅在附近。

    但他没有说话,继续独自一人行走在野外,从天黑一直走到天亮,茂密的树林和起伏的山丘连绵不绝。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鸟的鸣叫打破宁静。

    他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一次次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渐渐地,走到一汪泉水边,他的思维开始清晰起来,各种想法和答案在脑海中逐渐明晰……

    等徐有功再次回过神,面前已经摆好了棋子。

    追查到如今,虽然许多东西还不够明朗,但是有一件事他必须坚定执行。

    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徐有功往回走,虽然心中坚定,可是毕竟问题还并没有得到实际的解答。

    他需要继续思考,以及,不断实践——

    直到,公布答案的那天为止。

    而他则要如林如海所言的,反其道而行之。

    那便是——

    他赌不了其他人的善,但,如同林叔说的那样,他赌得了其他人的恶!

    那些混账,既敢把农田抢走,他也要他们试试,全部被抢空的滋味。

    而抓把柄这件事,他再擅长不过了,不过,往常都是抓了把柄直接送公,直接解决,如今他要做的可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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