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沭河岸边青春往事 > 卷一:青春浪漫史 第十四章 提篮子换新菜  末班车尽显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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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张秋仁似乎成了这个村上最后的香饽饽,春节还没到,就有几个媒婆踏入他的家门槛。

    此时的张秋仁有他的想法,还是潘老师的观点:妻子是一盆花,要懂得去欣赏,哪怕在外人眼里她是怎样的丑。明知道剩下的没有多好的,但他自信,只要努力,土里总会埋着黄金。他并没有以前那些哀愁了,他是不是得到了艺术的熏陶,体会到了人生的价值。但在他心中抹不去的仍然是他青春的记忆,再好也不过茹月了。

    听说张秋仁从上海回来了,一媒婆约邻村的一姑娘和张秋仁见面。张秋仁说:“明天说好相亲的,不合适,再说吧。”媒婆是个急性子:“你先相这个,可能你还认识,人长得可漂亮了,比你高,一双丹凤眼很美。”张秋仁说:“这样不好。”“你还什么了不起的。”媒人有些横。

    张秋仁无奈,似乎这人不可得罪,私下里先看看也未尝不可。媒人说那姑娘正在她家,催着秋仁去看看。说真的,张秋仁心里却有点痒,毕竟快二十七岁的人了。

    走进媒人家,那姑娘老远站起来说:“里边坐。”张秋仁进屋坐下,媒人问:“秋仁,你不认识吗?”“认不好。”张秋仁却没什么印象,虽是邻村,张秋仁特意留意了一下那双丹凤眼:这双眼很美,全身透射出了青春的气息,卷尾发,四方脸,高跟鞋,笔挺的青裤,碎花布小袄,围了一条浅灰色的围巾,显得很端庄。

    寒暄了几句,媒人便建议他们到河边或沙滩树林去谈谈,这可是寒冬腊月,也没阻止了一对火热的心抵御严寒。

    沭河岸边,他们诉说着火一样的热情,虽说彼此有些迫不及待,但他们都表现的比较文明。

    女孩:“你真的不认识我?”

    张秋仁:“没多大印象。”

    女孩:“可我认识你,你每天上学从我家门前走过,那时你戴了副眼镜。”

    张秋仁:“有八、九年了。”

    女孩:“我羡慕你。”

    张秋仁:“羡慕我戴了副眼镜,那是平光镜,我戴着玩的。”

    女孩:“你的气质我感觉和别人不一样。”

    张秋仁:“这么多年,你为啥不向我表白?”

    女孩:“没机会。”

    此时的张秋仁,慢慢地抓住了姑娘的手,姑娘顺从着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秋仁继而揽住了姑娘的脖子说:“没有钱,打算都是无用的,我只能说先挣钱。”

    张秋仁松开揽着脖子的手问:“你怎么这么大了还没找对象?”

    女孩:“找了,都不合适。”

    张秋仁:“什么样,算合适?”

    女孩:“有时是要靠感觉的,不是因为家庭困难,就是人不怎么样。”

    张秋仁:“我们家可是周边最穷的人家,再说,我人几乎要成三类人了,谈感觉,我现在就有,你有吗?”

    说着,张秋仁的手又揽向姑娘,姑娘这时有些反抗,推开张秋仁的手说:“先谈话,谈好了,你随便。”张秋仁没介意收回了手。

    他们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时间,姑娘说:“听说你上学时谈了一个,怎么没谈成?”“是的,我非常喜欢她,可她不一定喜欢我,就是到现在我都在想她,你不见怪吧。”张秋仁心想和茹月那事够保密的,我们家里都没人知道。

    姑娘被张秋仁的坦诚、风趣的谈话所征服,她不再反抗张秋仁的小动作,张秋仁一再追问你同意嫁给我,明天我就不去相亲了。但姑娘始终没有表态,张秋仁试着用温情感动她,两手拥抱着姑娘,亲吻着她,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们听到了鸡叫,张秋仁冻得有些发颤,但他们仍依依不舍,尽管这样姑娘也没回答张秋仁的问题。

    夜已很深了,张秋仁邀那姑娘到他家住下,再呆下去恐怕两人都要感冒了,姑娘说:“你自己住一院?”张秋仁说:“没有,和父母住一起。”姑娘说:“你要自己住一院,我就去。”张秋仁有些惋惜,早知道该搬到西院去,这不是越冬吗,父母那屋不是有取暖炉吗?

    姑娘又告诉张秋仁她姐姐给她介绍个当兵的,张秋仁感觉到她似乎和自己一样。但张秋仁一再表示如果她能嫁给他,明天相亲那姑娘再好也只是应付,姑娘总在躲闪。

    姑娘回避着话题说:“听说你退了门亲,没有索取所有花销,是不是在上海发了财。”

    张秋仁说:“这倒不是。”

    女孩:“那是为啥?”

    张秋仁:“索取很重要吗?没钱可以再赚,你让一个爱财的人失去财,岂不是你不仁了。不过我最心疼的就是那本集邮册,它跟随我多年,我很爱物。”

    女孩:“听说你从上海买了台电视机。”

    张秋仁:“此物非彼物。”

    女孩:“别人说你从上海赚了很多钱。”

    张秋仁:“那是他们不了解我。到如今我仍一无所有。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过苦日子,今晚就让满天星斗作证,明天我就不去相亲了。”

    姑娘沉默……

    张秋仁推着姑娘的自行车,经过一片树林将姑娘送回家,姑娘说:“你骑我车回去吧。”张秋仁说:“我上你家住下行吗?”“我和爸妈住一院。”姑娘说。张秋仁调头骑自行车回家了。

    没到家,老远看到家里的灯还亮着,推开门,父亲从堂屋走出说:“都快三点了。”“是吗?”张秋仁放下自行车,母亲忙着为他热了点菜,张秋仁坐下就吃,他又冻又饿,母亲问:“怎么样?”“明天,看看再说。”张秋仁没把握,匆匆吃了点饭便睡了。

    这一夜,张秋仁的父母可是没有睡,他们商量着,张秋仁再订了亲,家里没钱怎么办?张秋仁赚的钱几乎都上交了,穷人的无奈就是用一夜不睡的办法去换取该向谁借钱合适。

    张秋仁一觉睡到九点多,似乎交了桃花运,睁开眼,媒婆正坐在他床前,抽着旱烟说:“他二哥,睡醒了。”“大婶,吃完早饭了。”张秋仁说着边穿衣服,洗把脸,又换了件衣服,边推昨晚那姑娘的车边说:“大婶,您先等一下,我马上回来。”父亲严厉地说:“你给我回来。”父亲还以为他要找昨晚那个姑娘。“马上就回来,我喊个人陪着。”张秋仁转身骑了自行车就走了。

    一会儿,他找了个哥哥,矮他一点,媒婆大婶很高兴,他们便去相亲去了。

    骑着一姑娘的自行车去相另外一个姑娘,张秋仁有些浪漫,但他很现实,已经赶上末班车了,看看这班车里都是什么人。

    在柳毅庙后,张秋仁递烟时留意了和他相亲的姑娘。刹时,他有点傻了,这分明不是近三十岁的人,正值青春年少,似蓓蕾待放。

    张秋仁此时不能分神,很成功地应付了这场民间相亲第一关,回家的路上张秋仁心里嘀咕:这姑娘这么好,能看上我吗?问哥哥:“哥哥,你看怎么样?”哥哥说:“怕是人家看不上咱,看上去,二十出头,哪里象二十七、八的人,要是成了,咱家二十多个就数她了。”

    张秋仁心里想,为什么小他一岁的显得比大他三岁的还要大,已经几年没照镜子了,是不是自己变了,偷偷地照了下镜子,哀叹了声把镜子放下。

    此时的张秋仁,心情有些沉重,两位姑娘该选择谁。同龄人大都孩子几岁了,自己还是孑然一身,决定他人生重大意义的时刻,他的等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傍晚时仍不见女方回话。正沉思音,昨天那个媒人来到他家,详问张秋仁今天相亲的事,张秋仁似乎觉着有必要踩两只船了,还是昨天那姑娘有点印象,问媒人:“她叫什么?”媒人说:“聊了一个晚上还不知她叫什么?”秋仁憨笑了笑,媒人说:“她叫小霞。”秋仁说:“走,去找小霞。”张秋和媒人去找小霞去了。

    张秋仁的父母很担心眼前的亲事,担心有人破媒,担心姑娘看不上张秋仁,穷人的担心总是一个接一个。

    张秋仁没找到小霞,告诉小霞的嫂子等小霞回来说我找她,张秋仁和媒人回了家。

    晚上,张秋仁拿了本书翻了几页又放下,放下又拾起,你不要以为他在想两个姑娘中的哪一个,虽然每个都比茹月漂亮,况且都不敢奢望,然而就是茹月已是孩子的妈,也难使张秋仁忘掉,不时,又翻起那本毕业留言看那XXX对他的期望。

    清早,张秋仁到了栗园,看着沭水潺潺地流淌,想着画家为他阐述的爱和艺术,他不敢往下想,因为爱和艺术离他似乎太遥远。

    回家时,家里人眉开眼笑,媒婆大婶正坐在堂屋吸着旱烟,张秋仁感觉到是收获的时候了,自己放松起来说:“大婶在。”大婶说:“我来回话这亲戚成了,明天姑娘来,你们买点衣服,把亲定了。”张秋仁如释重负出了屋说:“大婶,你坐,我出去下。”说完便推了小霞的自行车送车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姐妹们都来了,她们一来送钱,顺便看看张秋仁找了个啥样的未婚妻,媒人说下午到村头迎一下,嫂子早就等候在村头了。

    哥哥忙进门说来了。于是姐妹们都出去迎张秋仁的未婚妻,三妹拽了张秋仁一下说:“你急什么,早晚不得由你看。”姐妹们被逗乐了,三妹一直这样幽默。

    左邻右舍路边都站了人,有人说:“这个漂亮。”“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在众人的赞羡中张秋仁的姐妹们把他的未婚妻迎进了家门。

    寒暄几句,众人便坐下,母亲坐到未过门的儿媳边抓住她的手说:“哟,手这么冷,到炉边去取取暖。”“俺安根就这样。”姑娘很柔弱。

    姐妹们忙活着做菜、做饭,里里外外好不热闹。

    张秋仁洗澡还没回。小霞的媒人又来到他家门口喊张秋仁,姐妹们出门,那媒人说:“小霞和秋仁很谈得来,又有感情,人长的又好,比秋仁还高。”姐姐小声说:“这边人都来了,这说明他们还没谈好。”“早干啥的。”三妹说话总是让人下不来台,媒人坚持要见张秋仁,姐姐说洗澡去了还没回,媒人只有告辞,于是姐姐忙招呼众人回屋。

    张秋仁在路上,碰到了媒人,媒人说:“小霞在我家等你,你们不是谈的很好吗?”“我们不是去她家了,传话该传到了。”张秋仁抱怨。媒人说:“她早就对你……”“这点我感激她,可她出现的太晚了,我希望她尽快找个好人家,是人家都比我家好。”张秋仁推说。

    晚饭后,张秋仁的未婚妻坐在秋仁住的屋内张秋仁推门进屋后又关上,那姑娘说:“你来干啥?”“和你啦呱。”张秋仁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手说:“你长得这么好,跟我有点可惜。”“俺不好。”姑娘有点羞涩。张秋仁没说假话,在灯下张秋仁细细打量了未婚妻:瓜子脸,直挺的鼻梁,眉清目秀,双眼皮,尖下巴,薄薄的嘴唇,洁白的牙齿亮又齐,肤色白里透红,一束齐臀长发乌黑泽亮,张秋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秋仁握着她的手,心跳得蹦蹦得说:“今晚,你要看好,别委屈了你,趁我们还没买啥。”“俺不好。”姑娘又是一句。张秋仁主动换了话题:“今天,你说安根是怎么回事?”姑娘笑了:“安根就是本来。”笑得很灿烂。张秋仁问:“你姓什么?叫什么?”“俺姓王,叫王宁。”姑娘说。

    这一夜,张秋仁并没和王宁同住一屋,但觉得这是很幸福的一夜。

    西郊成衣区内,看得出张秋仁的自豪写在脸上,再高档的成衣店他都让王宁去看看。王宁表现的很不热衷消费,一看价格便调头就走,转了大半上午一件衣服也没买。张秋仁多了些小心眼,是不是她要反悔,问:“你怎么了?”“没怎么。”王宁很平静。秋仁说:“那总得买点呀。”“我都没看中。”王宁依然很平静。西郊成衣区、百货大楼琳琅满目,你没有合适的,张秋仁心里嘀咕,但他耐得住性子。

    选了一家小餐馆,靠一角,张秋仁为王宁沏了一杯茶,少许,服务员端上一道菜,张秋仁问:“你喝点酒?”王宁说:“俺不喝。”“服务员,来饮料。”张秋仁招呼,斟上两杯,张秋仁提杯说:“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张秋仁象关心自己的老恋人,王宁没有回应,张秋仁不解,服务员连续上了四个菜,张秋仁举杯说:“来喝一杯。”王宁仍没反应,张秋仁耐得住性子,再撒上一把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王宁再也忍不住伤痛没想到被眼前要和自己生活一辈子的人触及,她的委屈似决堤的河水奔涌而来,她既感激又伤怀,这么多年有谁关心过她

    张秋仁不知所措,忙递过餐巾纸说:“对不起,我不知做错了什么,能使你这样伤心。”王宁的擦了擦泪望着张秋仁说:“你,我们刚认识,你能伤及我什么。”“过去的事咱不提,来,吃饭。”张秋仁很懂得克制,递过煎饼说。“我不饿,你吃吧。”王宁说。

    张秋仁和王宁什么也没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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