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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头罩是个可靠的人,他出现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很多。

    在红头罩的视角,因为他大包大揽直接接手了局面,所以西西莉亚现在可以安心的做一个受伤的病人,其他的事情不再需要她操心。

    除了因为情况说明是用几种极为生僻的古代文字写的,红头罩让西西莉亚快速把文字说明给他念了一遍之外,她不再需要做其他的任何事情。

    “从这里离开。”红头罩说:“医生现在无法进入囚犯区,你要自己出去才行。顺着灯,一路走过去”

    “好的。”西西莉亚非常顺从,甚至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局面,看起来非常可靠。但她对红头罩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说:“你不用担心这个人,我会帮你看着他的,你要小心,骑士。”

    红头罩:?

    先不说这个称呼和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她不会是以为自己会把她和这个疯子放在一起吧?

    “你去做自己的事。”西西莉亚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吧,骑士,做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红头罩:……

    红头罩:“不。”

    他没有和精神病人的搭档的习惯,尤其是后背还插着一把刀。

    红头罩:“你需要去处理伤口,接受心理治疗,然后休息。”

    西西莉亚还想说点什么,但他态度很坚决,顺便把之前小丑给她的倒计时手机也要走了。

    西西莉亚都忘记这个东西的存在了,直到红头罩几下从上面拆下来一个微型.爆.炸.装.置。

    找乐子要快乐到底,小丑在这方面向来思虑周全,无论西西莉亚的决定是什么,他都会得到一些快乐。

    西西莉亚:“……”

    她真诚的评价:“他是真正的精神病人。”

    时间紧迫,就像他急匆匆的狂奔而来一样,红头罩急匆匆狂奔而去,在转角处他似乎与同伴汇合了,是另一个红色的身影。

    两人脚步轻轻,身影灵活,早就没了踪影,而西西莉亚一直注视着那个转角,呆呆的,最后歪了歪头。

    “……关系,这么好了吗?”她自言自语。

    而且……

    “蝙蝠侠”先生已经瘦成这样了吗?生活这么艰难啊。

    在骑士冲进来的时候,那些单人病房当中都开始喷洒气体,犯人病房的其他病人倒地后呼吸平稳,应该是强效睡眠气体。周围环境中除机器运作时的嗡嗡声,十分安静。她能感受到这些单人病房的人有一些并没有彻底昏迷,还有一些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西西莉亚在“离开这里去看医生”和“寻找目光的来源”之间犹豫了几秒,原本向大门走过去的脚步一个拐弯,打算向另一个方向过去。

    啪叽

    迷你小库掉在了地上。

    他脸向下,连带冒出的棉花,以一个非常疼而且绝不妥协的姿态,不容置疑的从西西莉亚的肩膀上坠下去。

    噢……

    西西莉亚表情为难起来。

    她蹲下,试图商量:“我过去看一眼,就看一下是谁,然后就去找医生好吗?”

    小库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西西莉亚双手合十:“拜托你啦,求求你嘛,小库最好了。”

    随着她弯腰求饶的动作,插着刀的伤口周围原本已经凝结的血痂崩开,地上又多了一些滴滴答答的红色。

    随着小库手中的长枪掉落,这场漫长的对峙终于结束了。西西莉亚发出小声欢呼,她抱起小库,和他贴贴脸颊,又说了些“小库最好了”之类的话。

    她动作娴熟的从身上找出一些铁灰色的小颗粒,将它们全部用小库的长枪碾碎。最近身上总会出现一些这种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新品种的寄生虫——难道机械生命也会有寄生虫吗?有机会要问问达芬奇亲和巴贝奇先生。

    她脚步不停,向大门的反方向,囚犯区的更深处走过去。

    ·

    拆除小丑的恶作剧包裹绊了红头罩和红罗宾一小段时间,他也许还有其他的后手,但是情况变化如此迅速,恐怕他已经没有机会继续实施了。

    阿卡姆病院外,到处都是被疏散的病人,再确认没有危险之前,这群病人的安置工作是一个令人烦恼的问题。精神病人的超低机动性和超高不确定性让转移变得难上加难,到现在他们都还滞留在阿卡姆病院巨大的院子里。

    焦虑和恐慌几乎击倒了米莉,她想要缩在角落吃一切能吃的东西,但她现在却像一只陷入僵直,却努力让自己活动的瞪羚一样,用细弱又磕磕巴巴的声音向每一个能看到的白大褂和工作人员询问。

    “西…西西莉亚,她,她在,哪里……”

    无人应答。

    病人们有嚎哭的,有尖叫的,有把自己的头塞进车底的,有想要咬别的病人。米莉的喃喃被当做了没有伤害性的疯言疯语。

    断断续续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环境当中,等GCPD调来足够多的囚犯运输车,现在其他人终于可以允许进入囚犯区了。

    红罗宾已经看了红头罩几眼,他不相信他没有觉察,但红头罩就是没理他。

    他此刻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目光小范围的在周围来回寻觅。

    这让红罗宾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然而这个问题出口他的心中就有了答案:“没看到?”

    红头罩一言不发,但他突然加深的焦躁证实他正是在为这件事苦恼。

    红罗宾有点惊讶:“我以为你已经安排好了。”

    红头罩非常暴躁:“对对,我已经安排好了,她只要出了囚犯区的大门,顺着那条笔直的走廊往外走,顺着一路留下的指示灯就能走出这个医院该死的大门。”

    但显然,她没有走出那个该死的大门。

    红头罩猜测她甚至没有走出囚犯区的大门。也许他说的话转头西西莉亚就已经遗忘了。

    他打算进去找找。

    在他行动之前,西西莉亚先一步出现在他的视线。

    她牵着稻草人的手,缓慢的、缓慢的走出了阿卡姆病院的大门,现在大门外的台阶上。

    场面似乎寂静了一瞬,下一秒,人群中如同爆炸一般沸腾起来。

    突如其来的吵闹让西西莉亚有些奇怪,小狗在试图理解眼前的情况时会左右歪歪头,现在西西莉亚就是那个疑惑的小狗。

    她思索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稻草人:“谢谢你,我现在到门口了,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呵呵呵,回去,是的,我似乎应该走了。”稻草人发出一阵笑声:“不过我不打算回去,孩子,看看,这里有这样多的人。而且。”

    他收了收自己的手指,枯木一般的手指如同女巫的黑暗藤蔓,西西莉亚感到自己的手都有些被刮到了。

    她抬起头,她觉得也许稻草人还有话没说完。

    稻草人看着西西莉亚,如她的眼睛这般漂亮的钴蓝色实在少见,但原本应当灵动跳脱的眼睛,此刻如同蒙上了一层雾。

    在她朦胧混沌的注视下,稻草人补完了接下来的话:“我的手里有你,孩子,他们总要考虑这一点。”

    “我?”

    西西莉亚更疑惑了。她显然没有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而且记忆断断续续,这让思考更加艰难。很快西西莉亚不再为难自己,她指了指稻草人衣服上的一段文字:“可是你应该回去了,看,你的衣服上写了,你是‘稻草人’,稻草人应该在麦田里。”

    她指了指阿卡姆的大门:“你要待在麦田里。”

    稻草人低头,原来这个单词的意思是“稻草人”。

    就在不久之前,西西莉亚抱着一个玩偶来到他的面前,稻草人对于自己专用的控制气体已经产生了免疫,现在它已经无法令他昏迷,只会让他无法行动。

    他倒在地上,看着正好奇观察自己的西西莉亚。

    她嗅鼻子的动作令人想到一些犬类生物,捂住鼻子皱眉的动作更像小狗。她把小库举起来,让他也看看这个长相奇怪的、会动的稻草人。

    “之后我要打电话告诉二世。”稻草人看见她对玩偶说:“这很有趣。”

    观察结束了,西西莉亚已经探索到了目光的来源,她要离开了。但是等她走到囚犯区的大门,西西莉亚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不知道如何走回自己的病房。

    于是她只能折返。

    她对稻草人说:“你知道,怎么回到我的病房吗?”

    趴在她肩膀上的玩偶,手中的长枪在西西莉亚转身时划过了她的耳垂,戳得她往旁边躲了一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嘟嘟囔囔:“先不回我的房间,先去找医生……我可没打算毁约,我只是想先去休息下而已。”

    稻草人从单人囚室被释放了。

    他看着西西莉亚刺破手指,用血在自己的衣服上写下一串怪异的字符,然后将他半扶半扛,架了起来。

    “我们走吧。”她说。

    稻草人听见了被压住的轻轻咳嗽声,也感受到了至今仍然插在她腰上的刀柄。

    他指挥着西西莉亚,也尝试拖动手臂去握住刀柄时,突然发现西西莉亚的玩偶不知何时正冷酷的盯着他。

    ……魔法侧。

    他想起了关于这个女孩的传闻,放下手。

    等他可以自己行走,西西莉亚不再拖着他,转而牵起他的手,像要去郊游。

    他们已经来到了阿卡姆病院的门口。

    西西莉亚沉默而平静,除了偶尔对一些寻常事物表现出好奇,她异常乖巧。

    哈哈,一个异常乖巧的阿卡姆病人,真诡异。

    直到刚才。

    稻草人觉得自己听见了一个笑话,这个笑话叫做“稻草人应该待在麦田”。

    西西莉亚歪了歪头:“不回去吗?”

    稻草人没有回答,他的手要往后面去掏什么东西。

    在红头罩和红罗宾之前,有人动了。

    西西莉亚声音轻轻:“这样啊。”

    与轻柔的话语不相符的是凶狠的动作。

    西西莉亚握住了插在自己身上的那把刀,拔刀时没有一丝犹豫,刀刃带起的血连成线,画成圆弧,失去了刀刃堵塞的伤口血流如泉鸣汩汩。

    她动作快如闪电,第一刀砍向稻草人的手肘,第二刀刺向另一侧的肩膀,最后一刀如同一枚钉子,将他钉在了墙上。

    她动作娴熟狠辣,头上因为失血开始冒起虚汗,脱力让她不得不用两只手来转动刀柄扩大伤口,增强对目标的控制。

    稻草人囚服上的文字并不是随意写就,采用了如同绘画一般的连笔和技法,这让这一串古代文字正面看起来是“稻草人”,镜像来看便成了“对立”。

    对立代表危险,危险引来敌人,对待敌人应当毫不留情。

    她听见有人在靠近,脚步敏捷又谨慎,带着令人熟悉又陌生的安全感。

    这让她想起了一些……曾经的,难以重逢的朋友。

    战斗之中应当全神贯注,西西莉亚分神了。她感到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的脸上,不痛,无形——是气体。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却并没有后退,而是动作飞快的进行了三次用尽全力的穿刺。

    稻草人彻底倒下。

    在她再补刀之前,她的双手被人制住了。西西莉亚分辨出那并不是她与二世的誓约锁缚,她并没有想要杀死稻草人。在一切彻底扭曲之前,有人把什么东西套在她头上。

    一个防毒面具。

    “恐惧气体。”红罗宾说:“我有解毒剂。”

    “她失血过多伤口撕裂,看起来没有伤到内脏。”红头罩说:“我来制服她。”

    两人严阵以待。

    然而他们以为会遭遇到的剧烈抵抗并没有发生。

    西西莉亚有短暂的僵硬和抽搐,那是毒性发作的标志,但很快,她放松下来。

    如同献俘,西西莉亚献上了自己的双手,示意他们可以拷上自己。

    “我不会离开这里。”她瞳孔放大,剧烈收缩,正因为恐惧气体和解毒剂的反应而倍受煎熬,声音却十分平静。

    她说:“你可以直接杀了我,不要让我离开。”

    她的乖巧无法让人放下警惕,但可以预料到的是,如果想要将她强行带离,必然会招致激烈抵抗。

    “......好。”红头罩说:“不离开阿卡姆。”

    西西莉亚没有回音。

    她向旁边一步,靠在墙上,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这不像是恐惧气体被中和时的反应,而像......

    两人同时出手,一瞬间便将防毒面具撕扯下来。

    西西莉亚如同溺水,想要大口大口的呼吸,气体却无法进入她的肺部,她的手正在下意识的四处抓握。

    最糟糕的情况。

    西西莉亚对解毒剂严重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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