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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煜问,“你怎的来了御膳房?”

    小四忙道,“主子饿了,想吃酸汤鱼,属下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活鱼,拿回去给主子做。”

    “你会做酸汤鱼?”

    “属下自然不会,董嬷嬷说她会做。”

    “董嬷嬷能下地走路了?”

    沈煜问得还挺仔细。

    小四解释道,“董嬷嬷可以口述,属下来做。”

    沈煜进门,点燃油灯,随便拿了几样果子放到食盒里交给小四,“你送去明月宫,给容妃。今晚你替我值夜,明早再回昭阳宫。”

    小四重重咳了两声,提着食盒离开。

    沈煜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拎了起来。

    他面色阴沉,与我对视,“我不在,你便跑这里来下毒?”

    被他精准找到,我有些懵,问,“你哪只眼睛见我下毒了?”

    珠子已经被我放回手串上,现下没有证据。

    “大晚上穿着夜行衣来御膳房,守着御用鹿血酒坛子,你跟我说你没下毒?老头儿都快病死了,你做事不想后果的吗?”

    说罢,他放开我,去水池捞了两条鱼,放进鱼篓里。

    “回昭阳宫再说。”

    他的声音很冷很冷,自我进宫到现在,头一次感觉他的话语间带着杀气。

    我抹着泪,施展轻功在前方奔跑,他的速度也不慢,紧紧跟随在我身后。

    进了寝殿,他将鱼篓送去小厨房,让沈辉把鱼处理干净,转身回了我的屋子。

    我尚未脱下夜行衣,便被他一把拎起来。

    他眯缝着凤眼道,“现下北疆战事焦灼,老头儿若是驾崩,内忧外患,你让天下苍生如何生存?”

    “沈掌印!”我亦是冷冷地回应他,“你不是说只有本宫一个女人吗?”

    “为何孟茹有孕,你天天跟条狗似的跟在她身边伺候?”

    “有了新欢,便是什么脏水都敢往本宫身上倒了,是吗?”

    “诬陷本宫给陛下下毒,你可有证据?”

    “本宫不过是晚上饥饿难耐,去御膳房偷条鱼而已,被你撞见,就成了给陛下下毒,你怎的敢开这个口!”

    “旁人欺我辱我,怎的不见你如此焦躁,去替我找回场子?!”

    我越说越委屈,泪水簌簌滚落。

    沈煜放开我,低声道,“若不是你最好。不管你进宫有怎样的筹谋,且等北疆战事停歇再说,可好?”

    “另外,我与孟茹没有半点关系,只是老头儿在意她这一胎,命我去贴身保护。”

    “除了你,我没有旁的女子。便是那日验身,杨月柔找了几个绝色歌姬脱光了,我亦是不曾有任何反应。你且信我,可好?”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大步出门,去了小厨房。

    他已经有十日不曾回昭阳宫了,他跟我说他没有旁的女人,我不信。

    毕竟他的需求有多大,我很清楚。

    一见面不该是亲热吗?

    为何是一声声的质问。

    还拿国家大义来压我。

    我承认,北齐百姓安危比我的私仇更重要。

    他分明可以换一种口气,好好说给我听。

    我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不懂轻重缓急。

    分明就是他与孟茹有瓜葛,整整十日贴身伺候,怕不是早就伺候到如胶似漆了。

    进了小厨房,我将沈辉处理好的两条鱼丢进油锅,直到两条鱼焦糊,我还站在原地流泪。

    沈辉见状,慌忙上前,将鱼捞出,撤了火。

    “主子,您怀着身子呢,不宜悲伤。”

    “小辉……”我背靠着墙壁放声痛哭。

    沈煜站在门口,沉默了一阵,道,“对不起,是我有些急躁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我扭过头,吩咐沈辉,“送他走。”

    沈辉躬身,一字一顿道,“沈掌印,您请吧!”

    沈煜抬手将沈辉推到一旁,走到我身前,俯身将我抱起,哑声道,“你不想我了?”

    “滚!”我冲着小厨房外喊道,“一二三五,过来!”

    沈煜红着眼,将我放开,退到门外。

    四个暗卫虽然来了,却也不敢上前。

    我高声吩咐道,“送沈掌印离开!”

    “往后他来,不许他进门!”

    说罢,我大步回了寝殿。

    诗词歌赋和董嬷嬷闻声都跟我进了房中。

    “本宫无事,你们回去歇着吧。”

    她们是我的人不假,但我不能把我与沈煜之间的纠葛说给他们听。

    诗词歌赋退了出去,董嬷嬷还站在原地。

    她不走,我也没有轰她出去。

    毕竟她是个老人,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的。

    “主子。”董嬷嬷担忧道,“您现下怀着身子,又是发脾气,又是流泪的,对孩子不好。”

    “谢谢嬷嬷,本宫知道了,您回去歇着,有什么话儿,咱们明儿再说。”

    董嬷嬷应声退了出去。

    我将房门落闩,心碎成渣。

    之后数日,沈煜都会来昭阳宫看一眼我再走。

    我半点好脸色都没有给他。

    那晚我若不发脾气,他会来吗?

    不会的吧!

    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这敷衍的情更贱。

    不过,他送来的酸汤鱼我吃了。

    每日一大碗,连汤汁都不曾剩下。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

    我虽无所事事,却是对宫里的八卦了如指掌。

    现下,个个宫里都有我的人。

    连杨贵妃早膳吃了几个包子,最喜什么馅儿的,我都一清二楚。

    说来也怪,林卿卿如今低调得如同空气人一般。

    便是曾经多次受她欺辱的妃嫔,她也不曾再去寻人家晦气。

    当然,自从孟茹有孕,侍寝一事便落到了林卿卿身上。

    现下,她终于有了身孕,行事也更加低调了。

    我专门安排了孔太医专门去证实此事。

    皇帝毕竟病重,早先他康健之时都难以有孕的妃嫔,现下怎的如此容易有孕?

    孔太医的肯定的答复令我这颗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莫不是她们的宫里也有真男人?

    窗外飘起了雪,还记得在杀手营的时候,每年冬天,沈煜都会给我堆雪人,给我做糖葫芦吃。

    今年,我们同处皇宫之内,既没有雪人,也没有糖葫芦。

    我带着五个暗卫将院内的积雪堆成一个个雪人。

    因着连日降雪,饶是堆了好些个雪人,仍有积雪等着宫人拉走。

    “咱们盖个雪房子吧!”

    我话一出口,小四便上前开始忙活。

    整座皇宫,冷冷清清,只有我们昭阳宫云霞殿的宫人最热。

    是冒着漫天飞雪,忙着做雪砖累的。

    正忙活着,小歌被一个生脸宫人叫了过去,很快便跑回我身边。

    “主子。”小歌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了。

    我诧异道,“啥事儿这么高兴?”

    “容妃小产了。”小歌这五个字恨不能唱着说出来,“孟贵嫔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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