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缝尸人笔记 > 第7章 能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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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些尸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谓死者为大,别说黄三爷对我有活命之恩,就说它孝顺的子孙跪地的请求我都无法拒绝。

    我点了点头道:“放下吧,我李冬青今天就为三爷缝尸,让它走的体面。”

    就在我拿出爷爷的针线要缝尸的时候,忽然想起我来的时候,这个领路的黄皮子说的话。

    它当时特意叮嘱我,要带着家伙什过来,表演一下缝尸的手段给他们长长见识。

    当时我跟爷爷都没细想,可是现在一琢磨,就发现了不对劲。

    四小阴门是吃死人饭的,在黄三爷的寿宴上表演缝尸助兴长见识,那不纯纯的脑子有坑吗?

    而且刚才寿宴的全程,黄三爷都没提过这件事,我差点都忘了我带着的缝尸工具箱。

    难不成表演缝尸助兴是假。

    我看了看手中的长针跟地上的黄三爷尸块,心道难道事儿是在这等着我呢?

    一时之间,我内心变的有些慌乱,眼见着我迟迟不动手,那黄皮子道:“冬青少爷,您怎么了?”

    “没事,我在想,虽然我跟着爷爷学过缝尸,可毕竟没有自己独自操作过,三爷对我有大恩,我怕自己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恩将仇报?要不这样,咱们回家里,请我爷爷亲自来缝尸如何?”我推脱道。

    那黄皮子道:“少爷莫要谦虚,您一开始学缝尸的时候,就是以动物开刀,而且这些年您的缝尸手艺,比起李老爷来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再说,三爷敬重您,由您送它这一程,三爷在天之灵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它越是这么说,我就觉得越是有诈。

    可爷爷传授我缝尸的时候,也只是说遇到一些奇异尸体时要注意,从来没交代过这种情况有何禁忌。

    这时候,那些跪地的黄皮子,不知道谁带头开始起哄。

    “三爷当年为了给你搞血食,违背本心伤了无辜,这才导致后来修行出了问题。”

    “那五年里我们一族,风雨无阻冒着危险给你送饭吃,今日得知你来,三爷挑选族中女子相赠,又拿出多年积蓄要给你立业,我们全族把你当成贵客相待。”

    “如今三爷不幸应劫,让你帮忙缝个尸体,你却推三阻四,你的良心何在?我等这就掏出你的心肝儿看看!”

    说罢,一群黄皮子一个个红了眼的朝我涌来,我立马抓起封官印攥在手心,可封官印到底能不能对付这么多的黄皮子,我心里却是一点底儿都没有。

    就在黄皮子围上来的时候,那带头的黄皮子站在我的身前喝止众人,“放肆,冬青少爷是三爷的贵客,我们黄家就这点待客之礼吗?!三爷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

    随后,带头的黄皮子扭头看着我,眼神里竟然满是不解和怨恨,它道:“冬青少爷,莫不是嫌弃我们三爷畜生成道,入不得你的法眼?”

    得。

    又是红脸又是白脸。

    看来今日这黄三爷的尸体,我是非缝不可了。

    我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脸道:“这是哪里话,我是怕我自己学艺不精辱没了三爷,既然大家不嫌弃,那我就献丑了。”

    我拿出虎骨针,又从爷爷的缝尸箱里掏出五色线。

    这五色对应的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色线是缝尸匠缝对有变数的尸体用的。

    比如这个尸体有可能尸变,或者已经有了尸变的兆头,就用五色线。

    爷爷当年跟着牛二爷学艺的时候,有一个道爷就送过去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那道爷说尸体已经变成了僵尸,被他用桃木剑大卸八块,本想一把火烧了,可那尸体的后人不答应,而且那家人颇有势力,道爷不便得罪他们,又不想尸体以后生变,所以带着尸体特意找二皮匠安排缝尸。

    牛二爷那次就用的五色线,而且还在尸体的内部塞上了糯米,以防止这个尸体再次出事儿。

    也就是说,五色线,以构建五行的方式形成一个镇尸的效果。

    而且虎骨针也有镇尸的作用,爷爷的缝尸箱里,除了虎骨针之外还有狗骨针,犀角针,象牙针,生铁针。

    不同的尸体,需要结合死者的生辰和死法,以选择针的种类,这叫对症下药,更是二皮匠独特的传承。

    缝一个大号黄皮子的尸体,对我来说并非难事,我甚至能做到缝好之后不见针线。

    就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我就把黄三爷的尸体给缝好了。

    我捧着尸体递给了那领头的黄皮子,说道:“大仙,您看看还满意不?破镜不能圆,有纰漏的地方我也已经尽力了。”

    那领头的黄皮子,一看到黄三爷完整的尸体,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它一哭后面的黄皮子也跟着哭,我坐着不是站也不是,尴尬得不行。

    但看他哭着哭着,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见那放在地上的黄三爷尸体,竟然动了一下。

    先是那个烧焦了一半的尾巴。

    其次就是黄三爷的手脚。

    不止我发现了,那些哭着的黄皮子也发现了异常。

    它们围着黄三爷的尸体叽叽喳喳个不停,激动的都说起母语了。

    只有那带队的黄皮子还保持着一丝的冷静,它上去查看了一番。

    可这时候,黄三爷的尸体却又不动了,跟彻底死透了一样。

    那带队的黄皮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一下子就给我跪下了,对我道:“冬青少爷,三爷还有一口气没散,估计是三百多年前道爷吹的那口仙气在顶着,您说它能活下来吗?”

    我几乎脱口而出说能活。

    不是我觉得能活。而是一种安慰的说法。

    这就好比你去看一个病人,哪怕你知道一个病人没救了肯定要死,你也会安慰他说安心养病一定会康复的。

    总不能别人说自己这次估计是活不成了,你点点头说放心吧你必死无疑,再治也是浪费钱。

    此刻我心里想的是,踏马都被天雷劈碎了,尸体还是我刚给缝上的,怎么可能活?你这不是想屁吃嘛?

    就在这个活字刚到嘴边的时候,我忽然被什么东西握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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