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文学 > 彼岸花祭 > 157 被磨穿的崭新喜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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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用力甩开江祭臣拉着自己的胳膊,并将手臂上的伤口藏起来。

    「你们什么人?!干什么?!」男人一脸怒容,看上去随手都要上手打人。

    江祭臣冷冷得看着男人的眼睛,似乎想要寻找出男人怒容之下的破绽。

    司杨廷上前,指着男人胳膊的上的伤痕:「你这伤哪里来的?」

    男人来回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一脸不屑,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江祭臣的声音在男人的身后想起:「远途而来,没赚到钱,所以觉得很晦气?」

    男人站定,转头看着江祭臣,随后收回视线,抬脚继续离开。

    「你是说他身上的鱼腥味?」司杨廷问道。

    江祭臣点头:「他不是长安人,你看他的皮肤,就算是整日在外头工作,按照长安城的温度,不会有如此黝黑的皮肤,再加上他身上的鱼腥味,没猜错的话,他来长安城的时间并不多。」

    「那你怎么知道他那个胳膊上有指甲划伤?」司杨廷仍然不解。

    江祭臣偏过头,无奈得望着司杨廷:「你不是你觊觎付大人的位置吗?为什么不好好努力?」

    「我.....」司杨廷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是我不努力,是你根本就是个魔鬼好不好。」

    江祭臣浅浅一笑:「因为他刚才将船绑在岸边的时候,左臂明显有因为受伤而使不上力气的痕迹。」

    司杨廷笑着摇摇头:「不对,指甲划痕,就算是再深的痕迹,他也不可能被影响到,一个大老爷们儿.......」

    江祭臣轻笑一声:「所以,在掀开他袖子之前,我没想到,竟然会看到指甲划痕,而他隐藏伤口的样子,更让我觉得好奇得紧。」

    司杨廷无奈得抿着嘴:「我看你就是疑神疑鬼惯了。」

    「走,我们去打听打听这个男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江祭臣说着便抬脚向前走去。

    身后,司杨廷快步跟上:「你怀疑这个男人跟刚刚的死者有关?」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去查这个男人做什么?不应该先看尸体吗?」

    江祭臣回头,见司杨廷一副不想再走路的样子,对司杨廷伸出一只手来:「来,跟上。」

    司杨廷咧嘴一笑,一把将江祭臣的手打开:「谁要你拉着,我又不是走不动,是不想走。」

    江祭臣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不是我想进大理寺,不想努力的人,就这样吧,一辈子没出息。」

    司杨廷一听,生气得追赶上去:「江祭臣,你敢再说一遍!你说谁没出息?!」

    江祭臣抿嘴笑着,加快了脚步,故意让司杨廷追赶不上。

    司杨廷快跑两步,抬脚一跳,便跳到了江祭臣的后背上。

    两个少年打打闹闹得离开。

    江祭臣的视线突然停在岸边的船上。

    「怎么了?」司杨廷也向那个方向看去,却没有看到什么。

    江祭臣下意识得推开司杨廷:「你就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你又要去哪儿啊!我是真的不想再走了啊!」司杨廷犯懒。

    见江祭臣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四下张望着。

    昆明池的池水中,一双眼睛正望着两人的方向。

    随后,一阵水波纹沿着水域逐渐远去。

    鱼斗路上。

    两人一路偷偷跟着男人。

    健壮黝黑的男人快步行走着,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与男人说话。

    如此,更是验证了男人新参者的身份。

    江祭臣转头与司杨廷对视一眼,点头。

    「没人认识他,也就是说,他来这里时间不久。」司杨廷眼神犀利得盯着语远去的男人。

    江祭臣点头:「他左顾右盼的样子,好像是在寻找是否有人跟着他。」

    「也就是说,他现在要去某处,是一个不愿意被人看到的地方。」司杨廷说话的时候,神秘兮兮得。

    江祭臣平静得说道:「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还有同伙。」

    眼看着男人就要转弯离开,消失在视线中。

    两人准备起身继续跟上去。

    「为什么?」

    两人的身后突然冒出另一个声音。

    两人皆是吓了一跳。

    司杨廷惊叫一声,一拳打向身后,拳头落下,柔软而虚弱。

    身后传来一阵重重得咳嗽声:「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江祭臣看清了身后的人,慌忙上前扶住对方。

    「章先生,有礼。」

    司杨廷一看,这拳头竟然打到了章安达的身上,也是一惊,连忙道歉:「对不住啊章先生,我是没看到,真的是对不住啊。」

    因为江祭臣的关系,司杨廷对章安达也十分客气。

    其实起初的时候,司杨廷并不认为这个瘦小的老头子有多厉害,小时候,特别是章安达刚刚被招入大理寺成为仵作的时候,司杨廷每每到大理寺,只要见到这瘦小老头,便想要戏弄他。

    为什么喜欢戏弄章安达?

    用司杨廷的话来说,就是因为章安达好欺负呗。

    他们家世代做着殡葬事业,到他这一代,才能有了点缘分,跟官府打上交道,说来,也算是光耀门楣。

    因为一般做殡葬行业的,通常三代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所以想要做官,想都别想。

    再加上殡葬业虽然辛苦,却并不是那么能赚到多少钱的。

    章家世代都做着这事儿,往后便也世代很难为官的。

    章安达收起刚刚痛苦的样子,笑呵呵得看着司杨廷:「吓到了?没事没事,我要是还经不起你这一拳头,也就不配跟着付大人检验尸体了。」

    江祭臣问道:「章先生怎么在此处?我记得您家住得似乎离大理寺不太远。」

    章安达笑笑:「是啊,这不是想着,到四处查看一二,说不定能有些关于死者生前的线索。」

    「生前?」司杨廷问道。

    章安达笑道:「晚上我会在大理寺的验尸间里做活儿,你们要不要来?」

    「要要要!」司杨廷高兴得嚷嚷着。

    江祭臣对章安达拱手道:「付大人那边.......」

    章安达摆手:「不妨事,你们也不是头一次来帮我检验尸体,怕他作甚?」

    章安达这句话,倒是把司杨廷给逗笑了。

    他拍了拍章安达的后背:「章先生倒是胆子大了,连我们付大人都不害怕了?」

    章安达拱手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想来,有两位公子替我求情,付大人也不至于非要拿我如何,你们说,是不是?」

    江祭臣笑着点头:「那么,晚上我们大理寺见。」

    章安达弓着身子,抬起一只手,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记得,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要走正门,我会在验尸间的墙头下面接应你们。」

    「好!」江祭臣回应后,便拉了拉司杨廷,转身离开。

    章安达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就像是在看自己家孩子一样:「若是我有这样两个儿子便好了。」

    江祭臣扯着司杨廷的胳膊,一路向前。

    司杨廷一边小跑的跟上江祭臣的大长腿:「你慢点,慢点啊,跟有人追你似的。」

    江祭臣转眼看向刚刚遇见章安达的地方,发现章安达已经消失不见。

    司杨廷也随着那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江祭臣收回视线:「没什么,刚刚那个男人,应该是跟不住了。」

    司杨廷随意道:「没事啊,横竖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与死者有关,与其现在就浪费时间查这种边缘人物,还不如直接从死者本身出发。」

    江祭臣点头:「走。」

    「又干嘛去?」司杨廷皱着眉头,「我好饿,想吃东西。」

    江祭臣轻轻皱着眉头:「还记得当时尸体小腿及脚后跟处的划痕是什么样子的吗?」

    司杨廷崩溃:「大哥,我现在很饿,想吃东西,你非要在这跟我说尸体,你故意恶心我是不是?」

    江祭臣根本就没有将司杨廷的话听进耳朵里,他闭上眼睛,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尸体。

    「腿部划痕很深,但看上去似乎有挣扎的痕迹。」江祭臣睁开眼睛,从衣服里拿出一只深红色的绣花鞋,鞋底已经被磨穿,但鞋面儿却看上去很新。

    司杨廷一把将绣花鞋从江祭臣的手中拿过来,端详着:「哪儿来的?」

    江祭臣答道:「船上。」

    「船上?什么船?」司杨廷大惊,随后瞪大了眼睛,「不会是......」

    「对,就是刚才那艘船,那个黝黑的健壮男人的船。」江祭臣一字一句得说着。

    司杨廷思索着:「这双鞋看上去,怎么像是......像是.......」

    江祭臣的眼睛看着司杨廷,等待着司杨廷说完后面的话。

    两人的身侧,人来人往,有人诧异得望着两人的方向,就好像是奇怪,两个阳光少年为何当街拿着女人的鞋子在端详。

    江祭臣见司杨廷生生吞下了后半段话,便继续说道:「如果,这个少女被拖过来的时候,还有一丝生气,但她已经没了力气,只能用尽最后的生命力,去挣扎,所以,她腿脚上的伤口很深,但却并没有胡乱挣扎的痕迹,只有微弱的不平整伤痕。」

    司杨廷默默说道:「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全身赤裸,但这双鞋......鞋底被磨穿。」

    江祭臣继续说道:「这是一双喜鞋。」

    司杨廷想到一个更可怕的答案:「或许,死者被带到昆明池的时候,全身上前,就只剩下这双喜鞋?」

    江祭臣默默地点头:「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昆明池是人造池水,不会因为流动性而令衣服完全消失不见。」

    「所以......」司杨廷倒吸一口冷气,「或许今晚仔细见到尸体,便能明了更多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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