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一号的身份

    正当路嘉逼问猴子时，空气中突然传来诡异的香味，甜得发腻，刚开始闻还觉得心旷神怡，没过多久便令人作呕。

    正前方森林中，三道身影边说笑边向部落走来。

    路嘉轻轻放开猴子，灰红鳞片翻起，用冷厉的眼神示意猴子不要出声。

    随后他端起狙击枪，用夜视功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的阶位并不高，就算用力量汇聚双眼也比不上高精度的狙击镜。

    海妖，是深海中的贵族。

    他们生来的职责便是侍奉伟大的海渊之主——尤尔古。

    相比于那些被尤尔古梦呓扭曲的怪物，他们要尊贵许多，拥有智慧以及神明赐予的力量，令他们成为黄昏海一切恐惧的源头。

    一阶海妖需要时刻守在尤尔古的神国，昼夜不停为祂捕捉血食，即便尤尔古陷入沉睡，潜意识的进食也是必须的。

    二阶海妖可以暂时离开海渊去海面放松放松，但不能暴露尤尔古的神国位置，黄昏海许多恐怖传说基本都是来源于二阶海妖。

    而三阶海妖，已经是海妖中的头领了，虽没有再提升阶位的可能，却拥有掩盖海妖特征的能力，以人类的形象前往陆地。

    但在这片遗迹中，三阶海妖并不用掩盖自身特征，它们大摇大摆前往陆地，让土著们献上祭品享用，持续数千年之久。

    「最近有很多人类进来了，听说是找什么永生仪式？」

    地面泥泞，尤拉为了不弄脏自己的鳞片，小心绕开，额头长出触须，发光腺体在黑暗中摇晃，照亮它漂亮的脸蛋，说话时露出的密密麻麻的獠牙。

    「哪儿有什么永生仪式？」

    尤图身体强壮，鼻子深凹，除了仿人的双手外，腋下还长了几条不规则的触手，走在最前方开路，将挡路的大树扭断。

    走在最后面的尤兀话很少，拳头每个关节上都长有骨刺，下巴处的三条触须在空气中晃动，蹼状的耳朵绽开，轻声道：

    「大概与两千年前那个大胆的人类有关吧，毕竟母亲把这块土地赐给他了。」

    【海妖：尤兀】

    【神系：疯狂与绝望神系】

    【庇护者：尤尔古】

    【阶位：三阶】

    【评语：窃贼没有得到咆哮神殿的承认，无法赐予眷属神位和圣装，只能强行制造这种三不像的眷属，并称之为海妖】

    「海妖……」

    路嘉为了保险起见，收回狙击枪，召唤双刀，三只海妖都是三阶，距离太近，要是没打死会有点棘手。

    他屏气凝神，三只海妖已经走到树脚，口吐人言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尤兀看到树木逐渐稀少，眼中出现欣喜之色，「好久没吃人肉了，今天一定要吃个饱！」

    尤图擦掉口水，赞同地点头，「母亲最食量太大了，好不容易才能出来，必须要吃个够！」

    唯一的雌性尤拉已经迫不及待，额头上的发光腺体在闪烁，显然非常兴奋。

    尤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直接吃还是让他们献上祭品？」

    尤拉的步伐加快，回答道：

    「这段时间是圣山出现的日子，母亲的梦呓传遍这片土地，晚上他们是不会醒的。」

    尤兀有些失望，它更希望人类醒着，它很喜欢一边享用祭品一边欣赏人类的绝望。

    「出来吃夜宵？」

    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尤图腋下的触手绷紧，刺穿一旁的树干，厉声道：

    「谁在说话？！」

    树冠上，路嘉握紧双刀，凌空一跃，朝着树下斩出数道光刃！

    「你祖宗！」

    「嗡嗡嗡——」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海妖们非常不适应，它们没有天敌，海中的任何生物都惧怕它们，即便是高阶海兽也一样。

    「在天上！」

    尤兀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但话还没说完，便被光刃淹没。

    路嘉稳稳落在地上，眼中流淌杀意，部落里的土著已经被他当做信徒，当着他的面吃人？

    一记更大的光刃便是回应！

    大战一触即发，烟尘中一颗巨树被扔出来，被光刃斩得粉碎。

    尤图胸膛溃烂，血流不止，魁梧的身形被路嘉当作主要攻击目标，另外两只海妖虽没受什么伤，也被吓得脸色苍白，从没有生物敢攻击它们。

    一时间林摧树折，路嘉直接叹息横扫，将周围轰成空地。

    刚开始他还觉得海妖都是三阶必须全力以赴，打着打着就发觉不对劲，海妖的战斗经验几乎为零，完全靠蛮力攻击，毫无章法可言。

    尤拉只看到黑影来回闪烁，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顿时恼怒不已，额头上的发光腺体凝聚红光，能量波动瞬间爆发！

    只是一招，尤拉便将周围烟尘吹散，红色波浪无差别席卷，比刀子还锋利，尤兀尤图连忙趴在地上怒斥尤拉。

    清冷的月光撒下，所有人都停下了攻击。

    尤拉视线中，是一个身上长满灰红鳞片的人形生物，那生物光是看它一眼，灵魂深处便传来恐怖的压迫感。

    尤拉下意识低头，这种压迫它只在海渊感受过，与从未露面的母亲很像。

    尤图的触手卷起一块石头试图扔向路嘉，但看清路嘉的样子后浑身一软，站都站不起来。

    实力最强的尤兀，牙齿都在打颤，体内的力量自行衰弱，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念头，仿佛眼前这个人形生物真是它们的祖宗。

    路嘉面无表情，他才是疯狂与绝望的正统，海妖拥有智慧，与思维混乱的邪物并不相同，体内的力量在对他臣服。

    「你……你是谁！」

    尤拉的发光腺体暗淡，逐渐察觉体内力量的消退，眼神恐惧，不知对方的来头。

    路嘉走上前，他感受到海妖体内的力量并不纯粹，只有一丝灰红之力，来自本源的压迫足以令他们不敢还手。

    他一脚踹翻尤拉，随后用脚踩着它的头，轻声道：

    「尤尔古偷了我的东西，给我说说关于祂的事。」

    尤拉的半边脸深陷地面，即便无法调动体内的力量，依然咬牙切齿道：

    「不可能！」

    「咔嚓——」

    头骨碎裂的声音响起，随后红白之物如烟花炸开，尤拉的脑袋被路嘉动用力量一脚踩碎。

    从海妖的谈话判断，它们没少吃人，路嘉杀起来毫不手软。

    血肉与稀泥混在一起，他走向还没爬起来的尤图，把脚轻轻放在它的脑袋上，「你，说说尤尔古。」

    「我……」

    尤图眼中闪过挣扎，它们是由母亲创造的，怎能背叛母亲……

    「咔嚓——」

    路嘉脚底用力，尤图的眼珠子就爆了出来，但它的身体结构和人类并不一样，关键器官长在肚子里。

    「我们说！我们说！」

    尤兀见尤图有生命危险，连忙求饶，它们是兄弟，母亲在同一天创造的，而尤拉要小很多，它并不在意尤拉的死活。

    路嘉抬起脚，尤兀小心翼翼爬过来查看尤图的气息，发现它没死后松了口气。

    灰红鳞片散发着疯狂绝望，尤兀咽了口唾沫，这是一种能全面压制海妖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抗，它跪伏在路嘉身前，「您想知道什么？」

    「嗡」

    短刀划破空气，停在尤兀的脑袋旁，路嘉眼神冷漠，平淡道：

    「别耍小聪明，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是……是……」

    尤兀一边道歉，一边回答道：

    「母亲沉睡在哭嚎海渊中……」..

    半个小时后，尤兀终于说完，抱着尤图瑟瑟发抖。

    路嘉一言不发，站在月光下消化尤尔古的信息。

    海盗们口中的泽诺女王就是尤尔古，是一只深海巨兽，长什么样海妖们也没见过，它沉睡于哭嚎海渊最底部，利用力量构建了一片深海神国。

    但它命令海妖们不许接近它，只需要提供血肉供奉就可以，所以没有海妖知道尤尔古长什么样子。

    令路嘉感兴趣的是，海妖们最高只能达到三阶，大概是因为没得到阿尔塔利伽与咆哮神殿的承认。

    疯狂与绝望神系的赐福与其他神明大不相同，没有力量体系，只有神位，灵魂转生经历足够的绝望，便可以觐见灰红真主，从而获得神位。

    当然，这种转生要以百万年为单位计算。

    显然尤尔古的赐福只能使眷属达到三阶，也无法赐予海妖们圣装。

    为了让海妖能够在黄昏海存活，尤尔古沉眠前教会了它们控制海兽、天气以及影响小范围海域的仪式。

    平时尤尔古需要什么，都是以梦呓的形式告知海妖们。

    路嘉还顺道问了这片遗迹，得到的消息令他震惊。

    海盗大帝阿德雷特为了成为海妖，利用仪式进入了尤尔古的梦境，两者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尤尔古便将这片遗迹交给他掌管。

    遗迹是尤尔古神国的一部分，曾经位于深海，送给阿德雷特后便浮上海面。

    那座白天见不到的山，是海妖们的圣山，供奉尤尔古神像之地。

    简而言之，这里与世隔绝，加上海外有仪式扰乱人类思维，三大帝国从未踏足此处。

    遗迹中共有九个部落，只有海妖贵族才可以上岸享用血食。

    冷风吹过，尤兀眼中带着敬畏，发现自己说了母亲的事后，这个奇怪的人并没有害怕，反而追问更多细节，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意思。

    聪明的它能感受到，居高临下不是对它们，而是对母亲。

    「还有呢？比如尤尔古的弱点之类的。」

    路嘉思索片刻继续问道。

    尤兀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母亲。」

    随后它抱着尤图，求饶道：

    「您放过我们吧，这个部落的人肉很好吃，我可以让他们恭恭敬敬献给您……」

    「噌——」

    红色短刀斩出刺眼刀芒，将尤拉的头颅一分为二，随后由上而下，将还有气息的尤图活活钉死。

    路嘉解除圣装轻道：

    「吃人成性，我无法饶恕你。」

    随后路嘉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猴子，冷声道：

    「轮到你了。」

    猴子颤颤巍巍，居然没有跑，反而挪着腿向路嘉走来。

    只见它扯了扯路嘉的裤腿，指向部落。

    于是在路嘉充满审视的目光中，猴子带着他回到部落。

    空气中弥漫异香，部落前发生了震耳欲聋的战斗，部落中居然没人被吵醒，呼噜声此起彼伏。

    猴子找了块木炭，在干净的岩石上写写画画。

    路嘉站在它身后，表情从开始的冷漠，到震惊，最后一脸呆滞。

    猴子在岩石上用标准汉语写到：

    【咱们是老乡啊！】

    路嘉：？

    「你是地球人？！」

    他差点没站稳，只见这只猴子摇摇头，用毛擦掉岩石上的字，继续写到：

    【我是地球猴】

    「我靠！」

    路嘉瞠目结舌，指着猴子除了惊讶说不出半句话。

    猴子继续解释自己的身份：

    【我诞生于一个人类实验室，在药物刺激下基因得到进化，获得了智慧】

    「什么猩球崛起？」

    路嘉大脑一片空白，他以为穿越后遇到的事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这只猴子更离谱！

    【那部电影我看过，找了盗版存在网盘里，可惜还没验证可行性就穿越了】

    「你特么还会上网！」

    路嘉惊讶的声音传遍部落。

    【我还自学了人类基础知识，最后去一所985大学旁听了三年的物理学，每年都会与人类一起考试，自行检查后发现全班同学都没我考得高，当然，试卷是偷的】

    路嘉已经无力吐槽，他坐在地上，想起自己当年考不过的高数……

    【为了深入研究人类行为，我偷了部新手机，又偷了个男人的手机，把电话卡插在新手机里，用社交软件和人类聊天】

    【最后一个叫做八十八号技师的人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她很可怜，父亲好赌，母亲生病，兄弟姐妹全靠她……】

    「停停停！」

    路嘉连忙打断猴子，皱着眉道：

    「她是不是有个八岁儿子？」

    【没错，我没打赢他们，一针麻药就把我弄到那片太阳神眷土去了】

    木炭用完，猴子又去找了块木炭，等待路嘉的反应。

    路嘉瞳孔地震，牙齿都在颤抖，一脸不敢相信高呼道：

    「你居然是一号！！！」

    曾经想不通的问题此刻出现了答案……

    一只猴子怎么可能得到太阳神眷属的肯定！

    猴子继续写到：

    【那个世界没有猴子，我走出神殿被当成邪物，发现完成不了铸名仪式，我就开始跟踪邪教徒研究仪式想找到离开的办法】

    【很可惜时间太短我没有成功，只能回咆哮神殿等死，但三月期限到的时候，一个浑身笼罩在黑暗中的女人出现了，她站在神殿外不进来，告诉了我很多东西，还教会我摆脱灰红真主候选者身份的方法，以及离开那个世界的仪式】

    路嘉揉着太阳穴，直呼离谱，连忙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虽然我失去了候选者身份，但依旧能看到面板，恭喜你完成了铸名仪式】

    「阿尔塔利伽说只有祂知道神性的位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摆脱候选者身份的方法需要离开那个世界才能成功，当时期限还剩一天，我来到这里后才摆脱身份，也许跟这个有关】

    人眼瞪猴眼，气氛突然沉默。

    过了很久，路嘉挠头尴尬道：

    「很抱歉，刚才态度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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