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交易的筹码

    一尘不染的船舱中，铺着柔软的红地毯，为了接待路嘉，圣普莱斯点燃他最喜欢的香薰蜡烛，淡淡烟雾中弥漫幽香。

    「海妖将军，末日要来了吗？」

    圣普莱斯脸色平静，坐直身子与路嘉对视。

    而垂在桌下的手却轻轻握着燧发手枪，他不会放弃抵抗，就算死，他也要对着海妖的脑袋来上一枪。

    一个能直面恐惧的男人。

    路嘉坐在圣普莱斯对面，在心底默默评价道。

    圣普莱斯误会了些什么，他认为整个白金纹章都将葬送于路嘉之手，即便内心恐惧他也不甘心。

    他不仅能直面恐惧，还能用更大的欲望去吞噬恐惧。

    比如到现在路嘉都没动手，圣普莱斯已经在想用什么方法能让他与海盗们活下来。

    「轰隆——」

    一道粗壮的雷霆撕裂天空，厚重的乌云盖压海域，大风袭来，船舱内的香薰蜡烛摇摇晃晃。

    昏暗光线中，路嘉已经收起圣装，凝视着圣普莱斯回答道：

    「末日？谁知道呢。」

    圣普莱斯微微侧头，看向窗外最先滴落的些许雨点，宛如一场盛大的海上葬礼即将开始。

    「泽诺女王的前锋将军出现在黄昏海，代表末日号角吹响。」

    他收回视线，轻声道：

    「如果白金纹章冒犯了某种海妖规矩，希望您能原谅我们。」

    路嘉没有急着回答，他在想这场合作中双方的关系是否需要平等。

    沉默一会儿，路嘉双手放在桌上，「你也渴望永生？」

    黑巫师放出的消息，永生仪式就在查理帝国海域附近，白金纹章集结所有舰船，永生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谁不渴望呢？」

    圣普莱斯回答道。

    「噼啪……」

    暴风雨转瞬即至，雷暴肆虐中，闪电白光映在圣普莱斯失去左眼的脸上。

    永生仪式是黄昏海三大传说之一，相传是两千年前海盗大帝阿德雷特用生命刻画的仪式，至于一个海盗为什么懂得仪式知识无从得知，但永生的诱惑无人可抵挡。

    「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路嘉轻轻抬手，信仰机关运行，一座喵喵神雕像出现在手中。

    他将雕像推向圣普莱斯，露出神秘的笑容。

    或许是疯狂绝望之力在作祟，此刻路嘉就像一个蛊惑凡人堕落的恶魔，狂风骤雨中，雕像倾斜，他靠着木椅，下颔微微抬起，嗓音柔和道：

    「我会全力帮你夺取永生仪式，而你只需要传出一点消息。」

    圣普莱斯静静地看着路嘉，大概半分钟过去，他将紧贴燧发手枪的手放回桌面，瞥了眼喵喵神雕像，「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武力带来的统治很难持久，这个世界有咏歌者存在，路嘉不会当个海上杀神，他的目的是将喵喵神传播出去。

    他将喵喵神雕像摆正，对圣普莱斯说道：

    「这是喵喵神，泽诺女王在现世的形态之一。」

    「泽诺女王？」

    圣普莱斯愣住，这只散发浓浓傻气的猫是泽诺女王？这种东西能毁灭世界？

    路嘉点点头，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脑海中闪过伊索格达在梦中降临的场景，他冷静解释道：

    「现世无法承载泽诺女王的真身，即便雕像也不行，祂出现，代表现世崩塌，万物归一。」

    「你要让整片黄昏海都知道，泽诺女王即将降临此世，大清洗开始时，拥有喵喵神雕像并虔诚祈祷的人类可以逃脱一劫。」

    路嘉嘴角勾起，等待圣普莱斯的回答。

    海妖的身份很好用，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比深海更加神秘，永生仪式是海盗的盛会，他以海妖身份出场，海盗们会下意识想起那些充满诡异死亡的传说。

    包括终结世界的末日。

    神圣日落帝国对仪式知识的封锁，导致黄昏海的超凡力量少得可怜，海兽依靠的是肉体力量，骑士的力量从未有人见过。

    只要所谓的咏歌者不出现，路嘉完全可以搅乱这场海盗盛会，将喵喵神从一座可笑的雕像变成活命的门票。

    拥有喵喵神雕像并虔诚祈祷，就能在末日活下去。

    不相信？

    那三个活蹦乱跳的海妖该怎么解释？

    至于事情的发展会怎么样路嘉不知道，他暂时没想到其他方法，最多用梦境侵入仪式展露几次「神迹」。

    也许海妖真的存在，戳穿了他的身份，也许咏歌者的力量比骑士还强大，把他当邪教徒灭了都说不定。

    拥有咆哮号，逃跑应该没问题。

    「很不错的交易。」

    圣普莱斯没有收起喵喵神雕像，「但这次黑鹈鹕也要来，他们有一海兽。」

    言下之意，是让路嘉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

    圣普莱斯依然畏惧海妖，不过他在任何交易中都不肯吃亏，要是海妖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他会立刻下令让下属们杀掉路嘉。

    「是吗？」

    路嘉站起身，随后走向屋外。

    圣普莱斯将喵喵神雕像捧在怀中，起身跟上路嘉。

    「轰隆——」

    路嘉刚推开门，豆大的雨水扑面而来，电闪雷鸣，海面波涛汹涌，海兽们围绕安吉丽娜号，用灵活的身躯稳住船只。

    狂风呼啸着冲进船舱，香薰蜡烛瞬间被吹灭，时钟落地，玻璃杯砸向船壁碎裂，如果不是路嘉挡着，桌椅都会被吹飞。

    这只是暴风雨的开始，再过几分钟黄昏海将会倾泻真正的愤怒，只有海盗敢在这种天气航行。

    海瑟琳娜与多萝西娅穿着圣装，齐齐看向路嘉。

    路嘉身上的衣服被一片片翻转而出的灰红鳞片替代，胸口出现妖异的棱形红水晶。

    好不容易压下的恐惧再度涌现，圣普莱斯盯着那怪物般的男人咽了口唾沫。

    路嘉眼神冷漠，不为狂风暴雨所动，风雨中胸口的棱形水晶开始闪烁。

    「嗡——」

    一道灰红之力组成的洪流自胸口爆发，只是一息便打断了安吉丽娜号的所有桅杆。.

    重量倾斜，船只即将失去平衡，咆哮号猛地上前，猎鲸鱼叉刺穿安吉丽娜号的外甲板，用不知何来的动力稳住了这艘船。

    路嘉的脸色恢复平静，转头看向圣普莱斯：

    「够吗？」

    圣普莱斯握紧手中的纹章，海底一只与船只差不多大的黑影升起，安吉丽娜号猛地震颤一下，却突然稳定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看向那些断裂的桅杆心疼不已。

    「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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